穆家正房热闹得很,穆老夫人抱着穆绣绫怒发冲冠坚决不许,闵夫人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穆宗走来走去低声呵斥,连穆徽也顾不得父母在场不多言的规矩,绞尽脑汁的劝诫。
穆老夫人坐在炕上,气喘吁吁道:“不成,我而今也是儿嫌孙厌的,就你还体谅我些。你出家,我也活不成了。”
闵夫人眼泪如珠子一般往下落,将鹅黄裙面都打湿成深黄色了:“我的儿,你都这么大了啊,去南边出家三年,往返来去,等你回京少说二十了,怎么得了。娘正在给你说亲”
穆徽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妹妹这些日子虔心理佛,梦见神人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哪家神人要待嫁的姑娘出家几年的,不合情理。再说,父母,奶奶都在,你一个女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成体统。”
穆绣绫擦了眼泪,微笑着劝穆老夫人:“奶奶,孙女最舍不得你可是,我连续三日梦到神人,又有姥爷亲自指点奶奶,你让我去吧。”
穆老夫人最信任的道善和尚也在一边,手指伸曲,做盘算装。叹口气,道:“虽说不是没有化解法子,只是贫僧算来算去,还是大姑娘出家三年,最为妥当——只是辛苦大姑娘啊。”
上前两步对穆老夫人合十道:“老夫人,大姑娘有神人指点,又有闵公托梦亲自指点,去安南出家,却是好事。一来,大姑娘将全家戾气背负化解,可保家宅安宁。二来,老夫人的血光之灾,有嫡亲血脉佛前虔诚叩拜,也可消除。三来,闵公指点姑娘去安南,也是姑娘在安南有极大缘分,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便是夫人担心的事,也可一并消了——姑娘的姻缘,却正在安南。”
又对穆徽道:“大郎,这天地神佛的事,可不能乱说。只一句,若不是真的,这怎么传了千年,还有人信哪?”
闵夫人愁眉苦脸道:“那么远,她又是个孤身,我怎么放心。若说她舅舅还在安南,我也拼着,让徽哥儿送她过去。可而今,她舅舅都要到京城了”
“姨母还在安南,我是去出家,又不是去享福。有姨母照应一二,也尽够了。”穆绣绫见穆老夫人听见血光之灾四字,就已经收了些眼泪,当下也不再劝她,而是主攻闵夫人了。
闵夫人还是流泪摇头。穆绣绫看看老夫人,又看看穆宗,道:“再则,娘,我而今再京城,还有出路么?”抹抹眼角,“二妹妹说着不计较,其实心底还是气我的,这么些日子都没再见原是我不好,鬼迷心窍,居然帮外人,她气也是应该。只是。如今谁不看着她面子。大哥的婚事也说不成,我,也没出路。奶奶,娘,我想着,我出家,除了大师说的消除戾气,化解灾难对我,对家里,也都是好事。二妹妹若是气消了,只消稍稍提点,大哥的仕途婚事,不都顺顺当当了。奶奶,求你,你不为自己,也为孙女,为孙子,为了穆家,应了让我去吧。”
穆徽红着脸站起来:“我堂堂男儿,若要妹妹才能娶妻,便是一辈子不娶也罢了。”原来他是觉得对不起穆云舒,而今也觉得是穆云舒咄咄逼人,没有亲情了。竟将亲生姐姐逼迫道要出家的地步。
“徽哥儿!”穆老夫人又气又痛,“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众人又是气又是叹,却见赖婆子匆匆跑进来,急急道:“老夫人,老夫人,二姑娘回来了,都快到门口了。”
也没派人送信,就自己突然回来了?穆云舒这么悄声无息说回就回,倒让穆宗惊讶。要站起来迎接,又想起穆云舒身份其实是尴尬的,据说是定了嫁——陛下,可陛下登基一个多月,也没个动静,不说筹备婚礼,总得有点别的吧。总之,穆云舒而今依然是一届白身,断断没有父母迎接的道理。
穆云舒自己也知道,跟着侍女便进了正房大门,也未敢气高,躬身肃拜:“给奶奶,爹爹,娘亲请安。大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