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几日,雨雪收停,路面也干了。穆家一行人便再上路。
天寒地冻,穆云舒事事瞧个新鲜,也不叫苦叫累。只有孙嬷嬷十分心疼,看着穆云舒被吹红的脸便要掉泪。穆云舒很不在意,“奶娘不用担心当年去时,我才一岁,走过来怕比现今麻烦得多,真是辛苦奶娘了。”
一句话让孙嬷嬷泪珠断线似的,“可不,姑娘当年太小,一路颠簸,病就生了几次,有次发烧好在姑娘是有后福的。”嘴里只是不住念叨“苦尽甘来”。穆云舒也不说话,心底暗暗担心,到底会不会真的回了家就事事如意,苦尽甘来,旋即又笑自己近乡情更怯,归家有爹娘护着,就是有些不当,也比外面好啊。
又走得几日,邹嬷嬷指着前面对穆云舒笑道:“姑娘可累着了,今日黑石驿过了,便是上京边界,再走数日便可到京城,快到家了。”
穆云舒撩开帘子,心情也有些激动起来。”嗯?黑石驿前面怎么这么多人。”
黑石驿不小,几十株皂角树排列在大道两边,通往一处极大的整齐房屋群落,大致四五十间。前面宽阔的院子,而今挤挤挨挨都是人,只怕不下一两百,带头几人正在争吵。
穆云舒一行人开进去,正听见驿长哀求:“三位公子莫吵了,小人这便去收拾收拾,而今房子当真不够,求几位体谅,略略挤上一间,明日便好,明日便好。”
一个黑衣青年怒道:“挤上一间?我昨日怎么住的,今日还怎么住。若是旁人也罢了,胖子你欺人太甚,我就偏不让了你怎么着?”
他口中的胖子不过十五六岁,不过圆润些,也不到肥胖的地步,气呼呼道:“你昨日已经住过,今日还来住,自家没房子啊?今日我先到,我得先挑。”
另一个灰衣青年脾性显然好些,“蔡兄,前面道路塌方,便是已召集军士农夫,少说也要清理一天一夜,我等不回黑石驿来又去哪里?两处院子,大家迁就下,我们住一处,只是我家三个孩子与你住一处,可否?”
小胖子梗着脖子,“不成,七八岁了,既然是男的,怎么可与女眷住?成何体统。我自住一间,你们两家住一处。“
那两个青年显然怒了,“小子,我这边八个人,你才两人,如何便你要单独占一个?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驿长汗也出来了,这几日本来就人多,昨日挤挤还算就过去了,今日又来几十人,便是下人好挤,贵人怎么办?这小胖子又孤傲得很,第一次被父亲委以重任,回老家接了给老祖宗守灵的姑姑,一路死认理,不肯离开姑姑一一生怕有坏人觊觎他姑姑的美色,坏了名声。
穆云舒叹口气,让孙嬷嬷下车递了路引,对驿长道:“随便给我们安排几间干净房子也就是了。”驿长一瞧又是个伯爵家的,心底早忐忑不安了,听闻穆云舒这么好说话,心底一松,赶紧招呼人先拉穆家车马。
小胖子尤自气呼呼的,“老头儿,你作甚?我们还没进门呢。”
驿长点头哈腰道:“蔡公子,这位与你家一般都是伯爵,只是姑娘宽宏,只要几件干净房子,小人可不得先让她进去?反正她又不要院子,不冲突,不冲突。”
这话说得,蔡全也有些脸上发烧,皱眉怒道:“喂,小姑娘,你是那家的?我瞧你也不小了,怎么可以随便住?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你堂堂伯爵贵女,怎么可以住中房下房?哪些屋子都不知是哪个臭男人住过的,什么军士马夫,你一个姑娘住进去,名声还要不要?”
穆云舒本来坐车就坐得疲乏劳累,听得此言眉毛倒竖。转身盯着蔡全。蔡全被看得一愣。穆云舒眉眼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只是眼睛极黑,清凌凌的,往人看去如看入心底一般。邹嬷嬷多次让让她不要直勾勾看人,就是因为眼睛太锋利,冲淡了她柔软乖巧的气质。而今穆云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