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们照旧又在闲谈,王枢恭恭敬敬过来,呈了一封信给宇文坚,宇文坚看后,脸色大变,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这个逆子,真是要气死我!”
这样的反应,立刻让我知道,短暂的快活日子,已经到头了。
能让宇文坚勃然大怒的儿子,自然只有太子宇文暄一人了。
本来宇文暄便格外宠爱那位容貌娇媚的云昭训,在云昭训生下三个儿子之后,她在东宫受到的待遇已经与太子妃袁氏不相上下了。
太子妃不得宠爱,膝下无子无女,眼见一个小小的妾室专房擅宠,愤愤不平之际便气出了心病,无暇管理东宫之事,宇文暄随即令云昭训主持东宫。
太子妃此前并无得病的征兆,这次得病,东宫之人都认为只是意气之争,不出几日便当大好。始料不及的是,就在云昭训管理东宫两日之后,太子妃突然暴毙,一命呜呼。
太子妃的父亲袁孝矩怀疑是云昭训害死女儿,在东宫之内抢天哭地,破口大骂,指责宇文暄与云昭训淫乐而害死太子妃,没想到宇文暄随口说道“待我登基,一定杀了你这个老匹夫!”
袁孝矩自宇文坚尚在西岳为人臣时便追随于他,不仅深得宇文坚器重,在朝中也很有声望,是闵国肱股之臣之一。与其交好的一干文臣武将,见袁孝矩丧女之后反被宇文暄如此辱骂,纷纷联名上书,要求宇文坚废黜太子。
信件里面细细陈述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后果,陈皇后接过去看了,转身面向宇文坚,“暄儿也太不知分寸,为了一个小小的妾室,公然侮辱朝廷命官,陛下此次若不重惩,必将引发文武百官公愤。”
陈皇后此言极为巧妙,没有点明重惩的具体措施是什么,然而言下之意则是她对宇文暄极为不满,谏言宇文坚不可姑息。
废黜太子之位是最重的惩罚了吧?
“暄儿什么都好,偏偏是个贪恋美色之人,朕早就有言在先,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女人遭祸!”
看来宇文坚确实气愤至极,不顾我同宇文昶还在一旁,当着我们的面便十分不悦地数落起宇文暄。
“太子妃入主东宫以来,一直勤勤恳恳,操持东宫家事,如今不明不白死去,倘若不能撤查此事,东宫人心难安,本宫今后也难以在后宫立威。”陈皇后道。
宇文昶上前一步,言道“父皇母后不必操之过急,太子妃死于云昭训之手一事,目前只是袁孝矩的片面之词,真相究竟如何,尚且不得而知。待大理寺细细查证,再下断言也不迟。父皇母后莫要因此事气坏了身体,还当保重自身。”
我的夫君还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眼看宇文坚同陈皇后明确表示出对此事的不满,便不再以小人之姿落井下石,而是大方地为宇文暄开脱。
宇文坚同陈皇后必然不会因他这一番轻飘飘的话就对宇文暄释去疑心,他又得了一个客观公正的好名声,实在是一招妙棋。
果然,即便宇文昶如此为宇文暄求情,陈皇后仍然面目不善,怒道“若是太子安安分分守着太子妃一人,今日怎么会闹出此等闹剧!一国储君,连个民间来的妾室都管不住,还闹出宠妾灭妻的丑事,传扬开去,这个储君之位也是不必要了。”
宇文坚默不作声许久,此时忽然道“此事不宜交给大理寺细查,民间有言,家丑不可外扬,眼下应当以安抚袁孝矩为重,至于太子妃究竟如何死亡,朕同你母后会给出一个体面的说法。”
事已至此,宇文坚言谈之间仍然流露出对太子的偏袒,这令我不禁怀疑,这回宇文暄真的会被废黜太子之位吗,还是会以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收场?
宇文昶点点头,退到我身旁坐下。
陈皇后沉吟道“无论如何,这个云昭训,万万不可再留。”
宇文坚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