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再与此人过多纠缠,我抱了琴往屋内走去。见我丝毫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他也没好意思跟上来。
回了屋,状似随意地向窗外一望,他依旧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怎么?这个样子,是笃定了我会让他进来吗?
我偏不遂他的意。
这时,日头正盛,我微觉有些倦意,预备躺下歇息片刻,岂料辗转反侧许久,总是无法入睡。
有些懊恼地起身,眼角余光瞥见放在角落的药篓。
明日是济世堂为本地乡民赠药问诊的日子,师父早早叮嘱过我,有几味常见药材要大量发放,需得提前准备,以免供不应求。
左右今日无事,弹琴排遣苦闷的兴致也被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搅和了,不如上山采药去,权当散心,消磨时间。
提了药篓出门,那人竟然还在院中傻站着。
见我出来,他微有些尴尬,迎上来,问“你要出门?”
我心中不想理睬他,嘴上却脱口而出“上山采药去,怎么,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自然不会碍到我,只是天气炎热,我担心你一个女儿家,身子吃不消,会中暑。”
听他这样看轻我,我有些不高兴“女子又如何?你没听戏文里唱的吗,‘谁说女子不如男’?再者,我采药是为了赠给无钱看病的百姓们,便是烈日如炽,也值得走一遭。”
他点点头,含笑道“姑娘宅心仁厚,令人钦佩。”
我一边向院外走,一边叹气“如今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家中稍有一些积蓄,都被官府以征募战时物资的名义搜刮走了,因此很多人即便生了重病,也拿不出钱来看病。师父特意开办济世堂,就是希望能为这些可怜的百姓做一些事情。要说起来,师父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宅心仁厚之人。”
闻昶跟上来,像是极为赞同我的观点,点头道“如此善心,堪称当世华佗。”
师父确是如此,不仅医术高超,而且以一颗仁心待人接物,担得起“当世华佗”之称。只是他一向恭谦,倘若听见旁人这样称赞自己,必要说自己受之有愧。
正这样想着,只听闻昶又接着说“你同样心地善良,可称当世小华佗也。”
我噗嗤一笑,“你平日都是这样油嘴滑舌,哄女孩子欢心吗?”
他一窘,低下头去,许久,才抬起头来,低声道“自然不是,只是怀瑾姑娘你你”
一个“你”字在口中重复了数遍,就是没有下文。
此时他的模样,与那晚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少年全然不是一个样子,平添了些兰陵乡间少年的质朴之气,同他身上的贵气不大相符。
我有些忍俊不禁,蓦地,想起一事,问“你怎会知晓我的名字?”
印象中,我并没有自报家门吧?
不知是否因为日头太烈,他被晒得面庞发红,躲闪着我的眼睛,支支吾吾回答“那天听你舅父这样唤你,我便记住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一路向山间行去,我不再同他搭话,他间或向我询问兰陵乡间的风俗人情,见我兴致不高,自感无趣,不多时,也自安静下来。
走了一会儿,见我肩上背着药篓,上山极为艰难的样子,他忽然上前一步,卸下我肩上的药篓,放在自己肩上。
动作如此之快,一时之间,我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药篓已经在他肩上了。此时再推拒,倒显得有些矫情。
一路上采了许多药材,药娄装得满满当当,背在肩上,重量自是不轻。
抬眼去看身边的人,他额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可面色倒是甚为自在,一点不吃力的样子。
几步开外有一片树荫,我大步过去坐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