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急得团团打转,直想伸手拽他,想起墨徐玦这才作罢。
亓恪道赧然苦笑,继续摇头:“话虽如此,可我这里过意不去啊”
他将自己单薄的胸膛敲打得砰砰作响,望向苏卿雪的双眸随之雾气萦绕:“绘春,你不知道,五姨娘说爷爷临走前一直在唤我的名字,甚至没能瞑目”
苏卿雪大惊,终于彻底明白他内心的痛楚,这下反倒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上前堪堪拦住他狠命捶打心口的右拳。
怔过一怔,亓恪道心头一热,伸出双臂作势要将她拥身入怀。岂料面前的姑娘面色笃变,慌慌张张只顾后退,撞上茶案也不自知。亓恪道你这是作甚!他暗自痛骂,望望惊慌失措的苏卿雪张张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苏卿雪只顾躲,满脑子尽是“碰不得墨徐玦”六个大字,见亓恪道并未上前这才放松下来,四下一瞅已然退至窗边。要说些什么呢?她想,“你再过来我这就跳下去”明显不符合语境,“其实我不是人,碰不得你的神物墨徐玦”又太过直白。所以,还是保持沉默吧,她黯然。
于是,两人就这样四目相望,甚是尴尬。室内一如既往的静,只听得楼下络绎不绝的吆喝声,报纸鲜花,香烟蔬果,诸如此类,应有尽有。忽然,远远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号,交响曲般的吆喝随之零乱,尔后纷纷偃旗息鼓,为其让道。
苏卿雪很是好奇,上半身微微探出窗外,不期瞅见招魂幡上工工整整的亓尚德三字,下意识扭头去瞧亓恪道。他仍是方才的模样,面上些许羞赧的红晕,显然还未听见出殡队伍的声响。
“笃之。”她低低地唤,声音微微发颤:“底下是太爷”
亓恪道不及苏卿雪说完瞬间领悟,脸色倏转煞白,几步跨近窗边,只一眼便直直跪下,泣不成声。
桐城今日的天空仍是响晴,送葬的队伍走走停停,蜿蜒行至亓家祖坟时已然大汗淋漓。亓长歌找出怀表,见距阴阳先生敲定的吉时尚有余隙,便吩咐大伙先行休整,自己亦是寻块阴凉地界坐下呼呼地喘气。
王青鸾赶忙吩咐俏冬取来早就备好的花茶,悄悄塞进侄儿家鸿手中轻声道:“快给你亓爹爹送去!”
谁知这小子将头一偏,冷哼一声,拉起不远处的弟弟迈步就走,徒留姑母徐徐长叹。或许昨日不该告诉他们实情?她思量,复又摇头,罢,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自是抓起盛茶的水囊亲自上阵。
亓玉桐远远望见王家兄长与母亲的冲突,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追上他俩愤愤道:“大哥二哥真不厚道,又给娘亲甩脸子!”
她今年十五岁,个头不高,娇小玲珑,备受众人宠爱,这众人里头自然也包括王家的两个表哥。
“小妹,你不知道”王家鹄正要辩解,被兄长一个眼风吓得赶忙缩脖闭嘴,仰头望天,假装欣赏万里晴空。
小姑娘嘟起嘴巴不依不饶:“我不知道什么,二哥你快说来听听!”
王家鹄只得眼巴巴瞅兄长,盼他松松口风,幸而不久亓长歌宣布动土,亓玉桐随之罢休。
“这些事情以后莫再乱说。”王家鸿见她走远,贴近弟弟悄声道:“她还小,无忧无虑不容易。”
幡然领悟,王家鹄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自己当真粗心,还是兄长想得周到。
亓恪道终是跟来祖坟,不过并未上前,而是隐于山腰默默观望。约摸十点的模样,山下正式落葬。
妇人们半绕坟茔放声哭号,南凤归郑重其事地置好馅食罐,缓步退出,尔后跟上嚎啕大哭。
一路不曾落泪的亓长歌终于忍不住哽咽,他弯腰铲起一抔黄土,直起身狠狠抹罢眼泪,高声吼道:“父亲,您走好!”
惊起一众山鸟。
王家兄弟等人跟着动铲,泥土渐积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