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知道,麦芽糖是这样做的。
先把长条形的糖坯子挂在柱子上固定好的钩子上,向后用力拉扯,在拉扯的过程中还要对糖坯子不断地从头捋到尾,再不断的拉扯,糖胚子被拉得细长起来,能一直拉到街中间。
然后做糖的师傅把这种细长的糖在空中舞动起来,像是挥动丝带一样划起优美的弧度。一波三折再拧成麻花,挂回到之前的钩子上后重复前面的动作,直到把糖拉得又白又细。
沐清晨有些兴冲冲的想买,却被舒景同拦下:“这种糖很脏,这么看看就好,千万不能吃。”
看她有点将信将疑,他继续笑道:“听人劝吃饱饭,听话。”
话音落,他拉着她往回民街的深处去,一边给他介绍:“这家灌汤包也很好吃。”
她抬眼望去,看到门匾上写着“贾三灌汤包”。她向来不喜欢吃肉馅的包子,总觉得肥肥腻腻的,尤其是灌汤包,油乎乎的汤汁配上肉馅,会让她觉得加倍的腻。
摇摇头,作出不感兴趣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倒是也打消买糖的念头。
一路上都有很多卖玩意儿的摊,大部分都被人围着,挑选一些各种各样的玩意儿。沐清晨对于这些东西也是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并不太热衷,倒是一个没什么顾客的摊吸引了她。
那是一个摆摊为路人画素描的男子,穿着一身半旧的牛仔服,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年纪,很消瘦,头发半长不短的遮挡在眼前,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身后的墙上挂着他的画作,黑色的线条,雪白的纸,看上去与周围熙熙攘攘的气氛极不协调。
他正在吹奏一只黑色的陶埙。
沐清晨是知道埙这种乐器的,她很早以前看过郭敬明的书,他在书里说,有个人在颓败的城墙下面吹埙,恍惚苍凉的声音中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个地方,像是一幅年代久远的画,绝美得如同遗落的风雨飘摇的宋朝。
可此时,她听到这种恍惚苍凉的声音,只觉得这个吹埙的人很孤寂。
甚至有一点可怜。
这样的年纪,大部分人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而眼前这样清冷无人的摊位,如何让他供养家庭?看来,任何跟艺术沾边的人,都会让人心疼。
她站在那里听他吹埙,一不心就站了很久,直到舒景同把一只崭新的黑色陶埙递到她眼前。
那只埙上面写了字:长相思,在长安。
她弯起眼角笑起来,被他拉着往前走,什么恍惚苍凉都被扔在脑后。满心满眼都是那六个字,她和他的相思,也在长安。
很快,他们就走到老米家羊肉泡馍店,店面看起来不是很起眼,却客满。他们运气好,刚好有人起身离开,没有等就坐下来。
舒景同跑去点餐,拿回来两个大碗,碗里面除了一个大饼之外什么都没有。
沐清晨有些愕然,不是羊肉泡馍么,这要怎么吃?
她的疑问写在脸上,惹得舒景同笑出声来:“不知道怎么吃了吧?”
边说边推给她一只碗,拿起另一只碗里的大饼掰成块,“你看,这就是馍,进来坐下之后要先掰馍,一边掰一边交谈,然后才拿去煮。”
他指了指门口的大锅,沐清晨望过去,发现那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再环视店里的其他顾客,也有人像他们一样在掰馍。
她以前吃过的羊肉泡馍,都是店家掰的,直接一大碗端上来就可以吃,这样的情况还真没见识过,也许是店家太忙顾不上吧。
那好吧,既然是规矩,就自己动手吧。
“知道得掰的多大才正宗吗?”舒景同眨眨眼,继续道:“得像大米粒那样才行!就咱俩掰的这样,人家店家不定得怎么笑话我们呢,说不定心里都在嘀咕这是哪儿来的两个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