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
康斯特走到食肆里间,哄着年龄幼小的堂妹,听着外边的动静,他多么希望自己能赚点钱,或者是出去把杂种精灵们赶走,可实际上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慰自己不要给叔叔和婶婶添麻烦。
婶婶说杂种精灵给开店帮了忙,可康斯特以为,助同胞们度过难关才是帮忙,为什么在生意难以为继的时候,“短耳商会”还要催着交钱。
杂种精灵们给了三天的宽限时间,康斯特的叔叔没有带食货回家,婶婶也没像杂种精灵说的那样,去做怪异的食物来维持生意,他闲来无事在城里乱逛,发现流浪的小动物几乎都消失了。
三天过后,康斯特一早在钱柜下藏了根粗硬的木棍,眼光守着食肆的门口,等杂种精灵们上门,他想如果婶婶的钱不够,就轮到他来保卫雉尾家的产业了。
自日出到黄昏,康斯特数过当天来了几位客人,客人们买了什么东西,他都没有等到杂种精灵,好不容易聚集到的一点勇气,让他多等了几天。
街面上偶尔有看到一两个杂种精灵路过,他们有的面庞青紫,有的绷带缠头,神情狼狈的从食肆旁一闪而过,这是发生了战事么,康斯特心里存着疑惑。
“这些天看店辛苦了,今天客人不多,晚上去街上逛一逛吧。”一天吃完晚饭,婶婶拿出五个闪着油星的“铜李子”交给了康斯特,她还用芭蕉叶包了两张蛇莓糖浆馅儿饼,给他带上。
“婶婶,这些钱不是要留给……”少年还惦记着杂种精灵什么时候会上门呢。
“我听说‘短耳商会’出了大乱子,恐怕几个月内都没心思管我们要这些小钱。”婶婶得知的消息不多,不过整条街上都是这么传言的,像雉尾食肆这样的小商贩们都松了口气,“你叔叔也快回来了,钱的问题他会解决,前些时日,听说街边的‘芙蓉馆’来了位歌手,今晚有新曲目表演,你去看吧,进城两个月了,我们整天忙着生意,也没空带你出去玩。”
婶婶的话,让康斯特迫不及待,他急忙道谢,拿着铜板和点心直奔小剧场的大院,担心自己会错过节目,以前路过“芙蓉馆”门外时,康斯特只能没头没尾的看上几段表演,今天终于可以自在的欣赏了。
康斯特来到小剧场的门口,只见市民观众们挤满了院子,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比村民们聚在一起开会时人还多,足有数百。刚开始踏入少年阶段的精灵,在身高和体格上居于劣势,他想挤都挤不进去。
看到院墙边上摞着一堆搭建舞台的废弃物,康斯特灵活地顺着攀爬上去,他在村庄时就是猴子般的顽童,在州城生活规矩了不少,一遇到热闹场合,又旧态萌发,沿着院墙爬上房顶,直走到能看清舞台演员面目的距离。
康斯特来得晚,错过了几场节目,他在房檐边坐稳,掏出馅儿饼,此时一位穿着雪白斗篷,拿着小竖琴的女歌手上了舞台。
斗篷兜帽边沿有霜色的丝线流苏,遮住了女歌手的发饰和部分额头,她低着头,还带着流苏一样质材的面纱。
先前闹剧表演的五彩灯火尽数熄灭,换成了冷清的烛光,女歌手孤零零的一登场,光芒照在她身上,更显清净。女歌手的手指搭在竖琴弦上,康斯特觉得那指尖到圆润手腕的位置,比斗篷和流苏还要无暇剔透。
康斯特把饼叼在嘴里,准备要咬,见女歌手抬起头,五官中唯独露出一双眼眸。
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扫过舞台下的观众,以及房檐边的康斯特,如果硬要他形容一下那眼的感觉,他不知该说是月亮掉进了蜂蜜里,被染成了蜜色,还是蜜糖冻结成了圆月的形状。
那双明澈皎洁的美目,望见房檐边上把饼放在嘴中,又呆愣住的精灵少年,美目微阖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女歌手指尖弹动,琴音响起,尔后是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