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城北。
“我很中意此处!”
杨信满意地说道。
他穿着那件胸前被打了个窟窿的飞鱼服,负手而立在晨光中,脚下这艘标准江南水乡风情的小船,无声地滑行在北塘河上。
远处常州青山门城楼矗立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上。
在他右边河岸上,鳞次栉比的民宅恍如城市,很显然常州城早已经无法容纳这座城市的居民,就像一个装满的水盆一样,不得不大量向着城墙外溢出。实际上这种情况在江南几乎是普遍的,所有城市的城墙外,统统都是同样繁华的居民区和商业市场。
这片土地人满为患。
四周找不到任何未开垦的荒地。
为了能够获得更多耕地,甚至大量在水域建设圩田。
以至于把原本仅次于太湖的芙蓉湖,生生挤成了一个小水塘……
好吧,现代无锡,常州,江阴之间其实还有一个芙蓉湖的,这个原本南北相望百余里的湖泊,被宣德年间巡抚周忱一手十万八千芙蓉圩,生生变成了现在大概南北相望不出十里的小水洼。这场人进湖退的壮举,让常州府成为整个江南最重要的粮食产区,不过现在已经开始种棉花了,毕竟旁边就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棉纺基地。
而在他左边的河岸上是一座座园林。
在绵延的围墙后面,可以看到一支支寒梅依然绽放,翠竹丛生间一座座假山突兀,掩映着亭台楼阁的色彩。
距离他最近的一座园林南北长度超过百米。
“这是谁家的园子?”
杨信说道。
“吴亮的止园,前大理寺少卿,这是他回乡修的园子。”
后面的李承祚说道。
“我能不能抄他家?”
杨信跃跃欲试地说。
“他家亲兄弟八个三个进士啊!他堂弟是万历三十二年的探花啊!”
衍圣公爆发一样吼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杨信愕然道。
“杨佥事,算我求你了,咱们别闹了,咱们就老老实实到无锡去把高攀龙抓走,我会尽力帮你劝说那些学生,但你别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行不行?你别走到哪里都跟个灾星般,搞得当地天怒人怨行不行?”
衍圣公濒临崩溃般说道。
“这个,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杨信说道。
然后他走到李承祚身旁……
“他们家真的很有势力?”
他低声问道。
“吴家据说是吴玠之后,从其祖父吴性开始,代代都有不少于两个进士,到他们这一代连堂兄弟算上出了四个,剩下的五个亲兄弟两个举人三个监生,算是这常州城里一等一的显贵人家。吴家不只这一座止园,那边青山庄是他兄弟吴襄的,前面罗浮坝上的罗浮园是他兄弟吴奕的,还有吴玄的东第园,吴兖的蒹葭庄都在这一带。”
李承祚说道。
“他们和东林党关系如何?”
杨信问道。
“他堂弟吴宗达算是东林党,目前应该在翰林院。”
李承祚说道。
杨信用贪婪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座园林。
他脚下的小船迅速进入关河,前面横亘着一道狭窄的陆地,也就是李承祚说的罗浮坝,另一边就是常州城的护城河,两河在前面的交汇,不过那已经过了青山门。杨信脚下的小船直接靠北岸,连同后续几艘船上的锦衣卫和护卫他们的士兵一起站在青山桥北,就在同时杨寰带着荡寇军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们是沿着运河而来,所以应该先到朝京门。
然而……
“叔父,城里不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