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过目。”
霍仙鸣接了宋庭芬的盟状,呈给德宗。德宗匆匆一观,满意地合上,对霍仙鸣道:
“去,赐宋卿茵席,莫叫他再站着了,将将死里逃生,便急着来朕跟前禀报佳音,如此良臣,朕怎能囿于君臣之礼苛待之。”
宋庭芬忙伏低谢恩,端端正正地跪坐于霍仙鸣铺就的茵席之上。
德宗盯着他,带了几分难得出自天家的由衷之情,侧头向霍仙鸣道:“你瞧,乍观之下,宋卿倒真有几分魏晋名士之风,便是纵观西京百官,有宋卿这般风姿者,也屈指可数,真教朕好生羡慕那李潞州。”
慕地话锋一转:“然则既是贾林运筹始终,李抱真为何嘱宋卿前来奉天?”
突如其来的沉默,在殿上弥散开来。
片刻后,宋庭芬微微抬头,目光盯着天子座下之阶,一字一顿道:“臣死罪。臣养子不教,闯下弥天大祸,逆子宋若清,尸骨虽已由朔方军运回潞州,臣不可不来陛下御前领罪。”
德宗探身向前,眯着眼观察这个第一次打交道的藩镇幕僚。
“你膝下子嗣几何?”
“回陛下,长女宋若昭,次子宋若清。”
饶是宋庭芬勉力自持,他嗓音中因颤抖而暴露出的痛楚,仍被天子捕捉个分明。
一瞬间,德宗心头泛滴怜悯。同为父亲,天子和臣子,在某一个时刻的心情,并不会有太大分别。
宋庭芬听到一声意味深长的轻轻冷笑之后,天子竟然站了起来,步到自己跟前,居高临下但温言道:“你儿子,是李怀光擅杀的。不论他所犯何罪,他不但是你宋家子弟,也是我大唐子民,既非于沙场冲阵之境,那么杀与不杀,都应该由朕来决断,宋卿可明白?”
宋庭芬身形一动,恭敬道:“罪臣谨听陛下教诲。”
德宗叹口气,道:“宋卿看来是没听明白朕的话,或是,太过谨慎,不敢相信朕的话中之意。尔子宋若清,据传附逆贼泚,告发宗室,置皇孙于险境,又随逆贼源休前往朔方军李怀光大营说降。然,数起罪状,皆未经朕着人查实,宋若清已由李怀光擅杀,以至真相难明。民间偷鸡摸狗小恶,尚且要往官府审而后决,何况谋害宗室、倾覆社稷的大罪。朕向来耳目清明,若有疑罪,宁可从无。宋若清一事,就此了结。霍仙鸣,听仔细了没有?稍后去告诉陆学士,把朕的意思写清楚了。”
宋庭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泽路见到儿子面目全非的尸骸,大恸之下惶恐万分,不知兵灾过后,天子会如何治宋氏一门的罪,纵然女儿宋若昭身有护送皇孙之功,也怕难以消弭圣怒。倒是主公李抱真和同僚贾林安慰他,若主动来天子跟前请罪,只怕或有转机。
现下看来,李抱真对自己确是尽足了知遇之恩、主公之情。虽然当初乍闻宋若昭立下大功,李抱真未与宋庭芬商量就认了若昭做义女,并向天子请求联姻。但被天子拒绝、后又得知宋若昭嫁了泾师之将皇甫珩时,李抱真并无芥蒂,反倒评说“姚泾州得了佳媳、宋君得了贤婿”。此番又作主,让那贾林将在天子跟前露脸的机会让给宋庭芬。
报喜之人,天子必能恕其大罪。宋庭芬自潞州启程前,李抱真颇有把握地说。
宋庭芬心绪翻飞,一时竟忘了谢恩。德宗不以为意,又补充道:“另有一事。泾原兵马使皇甫珩,虽对泾师叛乱之先兆未能察得,但其后不独于救护皇孙之事上足智多谋,且始终四处奔走,忠勇勤王,以一己之力扭转奉天被围之役,足以将功补过。也是月老垂青,这皇甫珩与令爱互生爱慕,教朕知道了,朕便许了他的赐婚之请。宋卿,你可莫怪朕越俎代庖呐。”
“臣不敢。臣谢陛下圆了小女的姻缘。”宋庭芬忙叩拜道。
“一个女婿半个儿,朕的驸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