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要出大乱子。琟儿,你比为父想得深。”
姚令言赶紧顺水推舟:“正是。况且,那奉天小小行营,遽然迎驾,被围了这些时日,城中粮草怕是撑不了多久。若西北西南的亲藩无法越过凤翔镇和叛军的围城,将物资运入奉天,只怕……”
李怀光了然。他虽然对德宗此前的薄情很有些恼意,但要不是唐廷,他焉能兼并分支复杂的朔方军、实力坐大,因此他确无异志,哪里会想看到德宗等人在奉天城饿死。
“琟儿,便依姚节度所言,渡蒲津,直往奉天。”
他话音刚落,姚令言忽然起身,向李怀光施礼道:“姚某还有一事相求。若两军开战,姚某那逆子,姚濬,请交由姚某处置。”
李怀光眼神闪烁,若有深意道:“怀光可以只求胜败,不问主将,但姚节度凡事也要三思。”
姚令言语音微颤:“谢李节度。”
他内心其实也未想个分明。自己那逆子姚濬,虽已是大唐国贼,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
推己及人,同样的,当源休带着宋若清来到魏县时,姚令言不是没有犹豫过,是否要救下宋若清的性命。
数年前,他带着河西马去潞州结交李抱真,在盟会上见过宋若清的父亲宋庭芬。其时李抱真已有些痴迷丹药,宋庭芬身为僚佐倒并不一味迎合,还掂着分寸地说了些谏言诤语。李抱真也未着恼,对姚令言笑说自己的幕僚尽是魏徵一样不好相与的。
后来在崇仁坊进奏院,姚令言见到被段秀实秘密关押的宋若清,感慨父子俩眉眼如此相似,一般地清隽文雅。
如果宋若清只是源休的跟班,姚令言可以说服李怀光放了这年轻后生。但,宋若清毕竟还是告密者,曾险些令皇孙李淳落入朱泚之手。姚令言东行来找李怀光,就是要给自己重铺一条将功赎罪之路,因此任何再次引起天子疑怒的事,他都要竭力避免。
他看着李怀光杀了源、宋二人后,才道出自己与泽潞李抱真的交情,恳请李怀光派人将这宋家二郎的尸身送回潞州。
姚令言没有想到,就在朔方军拔师之际,崔宁和皇甫珩出现了。
父子重逢的巨大惊喜,令皇甫珩如在梦中。他一身风尘疲惫,跟随崔宁进入李怀光大帐,见到铜图前站着的姚令言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姚令言以熟悉的温和语气唤了声“珩儿”,皇甫珩才清醒过来,噗通跪下,结舌道:“阿,阿父!”
崔宁也是一愣,旋即击掌笑道:“姚泾州,老夫当年打西蕃蛮子时与你相识,便知你不是草包,如今果然从朱泚眼皮底下逃了出来?”
忽又警觉,转向李怀光道:“不好,姚泾州不会已经投了伪职,来说服你和朝廷作对吧?”
李怀光故意脸色一沉:“崔仆射,多年未见,公还是如此口无遮拦,难怪叫圣上从奉天撵了出来。”
崔宁笑道:“圣上罚老夫东行思过,李军使营中可能给老夫安置个闲职?”
李怀光道:“原本那京兆少尹源休来,将我帐下最后一个位子占了,正好前日我拿他祭了旗,虚席以待崔仆射。怀光还请仆射引在下西行,也算是报答圣上向来厚待我朔方军之恩。”
崔宁得意,转向皇甫珩:“贤侄你瞧,老夫的嘴是臭了些,心可不瞎,看准了李节度和老夫一样,是大唐的信臣。”
比崔宁更得意的,当然是李怀光。如果说姚令言的劝说让他在要紧关头作了决策,那么崔宁的衔旨造访,则让他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
看看,大唐生死攸关之际,圣上不还是和他的先祖那样,得依靠朔方军来力挽狂澜?
李怀光一时兴起,便让李琟安排宴饮,叫帐下僚佐皆来陪酒。
皇甫珩却面色郑重,向三位长辈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