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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日子,素来心气耿直,谁出厚饷,便为谁出力。”他想到白日里在阵前的劝谕浑无用处,原本熟悉的治下诸营如陌路般,着实难受。

    若昭心道,我在军镇长大,怎会不知这些。安史之乱后,四方藩镇,说是还尊李家为天子,其实与那占山为王的马贼也并无多少分别,从将到兵,忠义二字原本就看得不重。此前有些藩镇肯为朝廷出力,也是朝廷花了军资犒劳换来的。眼下她回想缘何自己对皇甫珩一见倾心,有几分也是因为他身上并无那些藩镇虎狼之将们唯利是图的习气。

    但这也是她心忧的。她的如意郎君,有所为有所不为,固然堪称坦荡磊落,看起来也懂察观圣心,却恐怕终究不适合在波诡云谲的宦海应酬。她只盼着其他藩镇快些赶到勤王,将这叛乱平息了,若皇甫珩能因战功得了德宗的恩赦,授个邠州或陇州的兵马使,远离是非之地,也就上上大吉了。

    时辰终究是晚了,韦皋的报信老仆候在门口,恭谨地道一声:“皇甫将军,老奴看到韩将军往城门方向去了”

    若昭一愣,问道:“你们今夜还要出城?”

    “城内有韦将军戍守,韩将军与我自然还是驻扎梁山,一来牵制叛军,二来也好观望援军。方才在御前听说,浑瑊浑公的援军,并灵武留后杜希全所部,都在赶来。”

    若昭无话,起身随皇甫珩步入棚外。四周渐归寂静,白昼一场厮杀后,攻守双方大约都已筋疲力尽,不再紧张喧嚣的奉天城,越发显得近冬之夜清寒无比。

    二人立定,彼此实在不舍,但也无法。

    皇甫珩深吸口气,柔声道:“陛下仍用我,也不算坏事,你莫担心。”

    若昭低头,盯着他甲袍缘裾上的血渍。先前城外激战时,他纵马杀入步卒阵营,这些应是死伤在马槊之下的叛军的血。

    皇甫珩见她目光所及,心中着实不好受,道:“泾师故旧,我也不忍兵戎相见,若昭,这几日我过得着实不易,纵使今日初战告捷,亦无甚可喜。”

    “不可说,提防旁人听得!”若昭急忙轻声制止,又缓下音调道,“都会过去的。”

    皇甫珩“唔”了一声,双眸光芒一闪:“你在城中处处当心,等我。”

    他忽然想起什么,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

    “这是西羌人爱用的物件,锋利无比,你收着,防身也是好的。”

    若昭嫣然一笑,接过来,好奇地拔开鞘子,但见寒光毕现,瞧一眼都叫人心惊似的。

    月华如水,皇甫珩翻身上马,见宋若昭周身仿似披了一层柔淡的银晖,静静地望着他。他心中爱意涌动,恨不能下去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他觉得,便是冲阵之时,自己的心气也未曾如此激荡过。他掣缰而动,又转过身来望几眼宋若昭,终究狠下心,用力一夹马腹,向奉天城门方向绝尘而去。

    同一片月色下,韦皋的营帐,毡帘大开,一个细瘦的少女立在案几前。

    韦皋自德宗的行在返归,将皇甫珩送到膳棚外,隐约见宋若昭的身影,心中略觉怅然,告辞而去。不料刚到帐前,牙将来禀,有薛氏女求见,关涉军情。

    薛涛被带到帐内,怯生生抬起头时,韦皋心中一动。这小女娃,怎地有些像那宋家娘子。

    韦皋的森然不语,令薛涛很有些骇意,加之夜寒骤起,她衣衫本单薄,竟打起颤来。韦皋回过神来,见她一副孤苦可怜模样,便吩咐左右给她一杯热酪浆喝下,温言道:“薛小娘子有何事?”

    薛涛镇定下来,稳了稳心气,将此前从阿眉处听来的城外佛寺或成隐患、被取木造车之事,说了出来。

    她这三言两语,着实让韦皋大吃一惊,心道,这女娃所言极有道理。韦皋也是精明多疑之人,当下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会有此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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