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能走,包括那哑巴婢子。”
这一夜,长安城格外静谧,与一位新君的登基氛围似乎不大合拍。
朱泚素来不是粗莽招摇的匹夫之辈,虽然这一天是自己多年所渴望的,但他毕竟是僭位的臣子,敲锣打鼓就好像声妓出嫁,总叫人侧目一般,因此他倒也并未要求京城的五品以上朝官来道贺。他甚至还专门叮嘱太医署,务必续得李揆的性命。新皇登基的仪式本应有礼部主持,若后人翻读史记,看到朱帝登基这天、礼部尚书竟因殉旧主而死,真真是个令新主颜面扫地的笑话。何况,李尚书不是李唐宗室,他越是寻死觅活,朱泚越决定礼待有加,那可是彰显容人雅量、笼络唐廷旧臣的重要戏码。
当然,从朱泚的亲兵到泾军士卒,从皇城禁卫到外郭门吏,赏赐也不可少了去。在他们心中,德宗皇帝之所以落得逃亡的下场,可不就是在劳军上太小气。因此朱太尉龙袍加身之日,这些行伍之人,便特别关心新主是不是大方。
彼时禁杀黄牛,但若为祭祀而杀,便无可厚非。朱泚在长安本无宗庙可祭,干脆在丹凤门下用各种牲牢祭了回天。礼毕之后通通加上大料煮了,分割成块,为长安城各级军卒送去,还配上从禁苑搜得的美酒,喜得军士们如过年一般。
在长安城的西面,紧邻宋宅所在的怀德坊的,是赫赫有名的金光门。以阴阳五行而论,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因此这长安外郭的正西大门,得名“金光”二字。
金光门东望皇城一角的“独柳树”刑场,往西出城不到百步则是隋炀帝时虐杀叛臣斛斯政之处,每逢新月暗淡、朔风萧瑟的夜晚,守臣门将心中总有些惶惶然,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不知何时便会忽然冒出厉鬼来。门将们的脾气便也格外暴躁些。
好在拜叛乱所赐,长安各城门都已换上泾师军卒做门吏。今夜守城的泾卒刚吃了新帝赏赐的牛酒,肚里暖洋洋的,正舒坦间,又见一队人马车架沿着大街朝城门辚辚而来。
几个门吏正在纳闷怎地宵禁之后还有军中来人,打头的一人已从马上一跃而下,朗声通告道:“段帅副将皇甫珩,受命出城,来个晓事的验看兵符。“
一个年长些的火长急步上前,拿火把一照,见真的是皇甫将军,不由又谄媚又诧异道:“将军大劳,这时辰还要行得公务?”
皇甫珩佯作不耐烦:“尔等只管验看兵符即刻,军情之事也是能打听的?”继而不等那火长反应过来,又换了一副和善的语气道:“新帝登基,自然不能苦了在外征战的弟兄,朱太尉,不,陛下隆恩,为开拔奉天的韩将军补上赏赐。”
火正到底资历老些,仍壮着胆子多问了一句:“怎地要连夜出城,还劳动皇甫将军大驾。”
“糊涂军汉!奉天城离京都不过百余里,韩将军领的又是精兵,脚力了得,若等天大亮再由民夫们送去,慢吞吞走上几日,只怕韩将军已经开始攻城了。何况奉天行营是何等坚固的所在,本将去督军的细节,难道也要说与你听!”
火正一凛,乖乖闭了嘴,验看过皇甫珩的兵符和腰间铜牌,又例行拿火把往他身后的车马队伍照去。
这一照,引得火正“哎”地叫了声,更为惊奇。
只见皇甫珩的高头河西马后另有两匹战马,分别坐着两位军官,身披甲袍,显是高级将领。马匹再后面,则跟着两台由布衣军士做马夫的车架,满载布袋酒坛,想来便是新帝的赏赐。
奇的是其中一架车上,竟然堂皇地坐着三个穿着斗篷、戴着风帽的女子。
火正斗胆又多嘴问道:“这女子也去军中?”
皇甫珩终于发了脾气,回身上马,居高临下道:“如何去不得,尔等莫非没打过仗?帐下歌舞可曾听说?这是陛下特意为韩将军送去的营伎。”
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