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显德元年,沧州,海丰城。
海丰城隶属沧州一带贸易街区,大多营业丝绸、木材、瓷器、茶酒的商户落座于此,位于通往幽州的大运河永济渠之侧,距离幽州不到六百里。
离大运河码头最近的南门向来最为热闹,南门入城的大道两旁店铺总是坐满客人,酒肆飘香,人声嘈杂。
此时,颜绯雪却坐在大道鳞次栉比的屋脊中的一家枫林客栈里,这虽然客人不多,但也不太煞风景。
这家枫林客栈的布置很是别致,二十张红木雕平头桌整齐错落摆放,屋脊挂有美观护脊的兽件,四周一面隔窗,三面环墙,墙上大多是些泼墨山水画,最重要的是不管你点了什么菜,店小二都要先往托盘的甜白瓷小碗中斟上茶水,说这是枫林客栈的规矩。
此时,颜绯雪坐在枫林客栈最左的靠窗处,只见窗外的集市中搭起一座小台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在台上对众人深鞠一躬,手持竹板打起来:“各位乡亲父老听我来把歌唱,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险恶多,痛教往事思量过。恶的是世道,愚的是我,争什么!”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人群里几个中年人叫好,不知道谁家的小孩父母拉也拉不住地也跑了过去。
接着,年轻女子开始眼中含泪,脸上的胭脂粉掉了一层,泣着声说道:“小女苏小婵,早年丧父,家中穷困潦倒,尚有一老母亲和弟弟,需要盘缠治我母亲的病……”突然,女子一旁的十四五岁的小伙儿拉起了二胡,从椅子后边拿出了一个盆钵放在前边。
“噫!”
众人唏嘘,有的像是已经见惯了般拍拍衣袖走人,有的还打算继续看戏,小孩子被父母训斥不懂事强行给抱走了。
“哇,娘亲,那一家子人好可怜啊!”花语枕在颜绯雪耳边,眼睛眨巴眨巴地说道。
颜绯雪点了点头,啪地一声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结账。
“小二,这是饭钱,今晚我们暂且在这住下了!”
“哎!好的,客官!”
二胡声停了,盆钵里有些人投了几枚铜币进去,等人都走散了,苏小婵捡起盆铂摇了一下,听见哐当几声,喜滋滋地一笑,今日卖艺收成好像还不错,一旁的小伙儿把二胡收起在布袋中,用带子一捆,跨在肩上,对苏小婵说道:“姐,咱们回去吧。”
“好的,小宁,姐姐回去给你买栗子吃。”苏小婵将铜币串起来放在包袱当中,收拾台面正欲离开。
颜绯雪走到他俩面前,说道:“小婵姑娘快板说的挺不错,这位小弟的二胡拉的也挺好,听闻家中救急,这是我打赏二位的。”
说完,颜绯雪将一两银子递给了苏小婵。
“姑娘说笑了,我们二人是在此卖艺的,本是寿州人士,后战乱随母亲迁到沧州定居了几年。”苏小婵接过银子,匆匆将银子往粗布衣裳上擦一擦,然后小心翼翼放在包袱里说道。
颜绯雪道:“这几年都很乱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小宁说道:“大周这几年确实很乱,皇帝四处征战,攻下秦凤四洲,取清流关,和南唐打仗,收复江北十四州。”
“大周皇帝?”颜绯雪问道。
苏小宁道:“当然是大周皇帝了,这天下迟早是世宗郭荣的,说书的人常说世宗自以死生为生民请命而得焉者,可谓是一代明君,咱们百姓都说是财神转世。”
他又继续说道:“听说书的讲,还有一位神将,一根盘龙棍舞起来出神入化,清流关好像就是那位神将给取下来的呢!可惜我就是从未见过,只是心中对神将膜拜,但是却只是耳听,耳听而已。”
说完,他居然殷实地笑了笑。
“苏小宁!你废话那么多干嘛?整天听那些说书的,一天不帮我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