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洢的房门紧闭着,门外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倚着墙蹲在地上小憩,姑姑走过去踢了她一脚:“又在偷懒,快去叫你顾姐姐!”
女孩连滚带爬地跑去敲门:“顾姐姐,姑…姑姑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姑姑分明瞥见顾长洢匆忙将什么东西压在枕下,随后又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也是懒得跟她计较,她一把将顾长洢拉起来:“快换身衣服,张员外要见你。”
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姑姑拉着来回折腾。
“苏悯瑶,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她瞪了一眼呆站着的女孩。
顾长洢被按在铜镜前任由姑姑麻利的给自己梳头发,一下下拽地她生疼。
悯瑶给姑姑递去簪子,小手一个劲地抖,没等她接好就提前松了手。
“笨手笨脚的东西!”姑姑扬起手。
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被顾长洢搂进怀里:“姑姑要是打她,长洢就不下楼了。”
这丫头自然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跟到手的生意过不去,才敢如此讲话,姑姑心里这么想,也只好作罢,吩咐苏悯瑶去取琴来,带着顾长洢下楼了。
厅内宾客摩肩擦踵,耳边充斥着姑娘们的献媚声和男人喝多后的夸夸其谈。
张员外就在列,远远看见等的人来了便眼前一亮。
“醉春阁头牌果然气质非凡名不虚传啊!只是…姑娘你,能把面具给卸了吗?”
那花魁女子就近在咫尺,众人期待了半天,却见她戴着个纯白的面具覆住整张脸。
众人愕然,明明没看到脸,还得一个个哂笑着缓解尴尬的局面。
“既然是听曲,看不看得到脸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长洢就同平日里待客一样,问过好后就径自弹奏。仿佛周遭的纷乱都与她无干。女子手如柔荑,带着股清冷的气质。她习惯这些男人,即便没见过她的相貌也会对她夸赞不绝。如此嘈杂的环境里,根本听不见曲调,他们依然拍手叫好,像是光从她的怡然中就能预见高山流水。着实可笑。
谁知一曲终了,顾长洢拍拍袖子,就起身欲走。其中那公子哥用扇子遮住脸问同伴:“这…这就完了?”
“且慢!”张员外拦住她“你这要是走了,爷钱不是白花了?”
顾长洢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再次坐下。她确实是没走了,就直直的坐着,一言不发。
一桌子的客人瞬间就冷了场,他们面面相觑,再次哈哈大笑。
“顾姑娘果然是有个性啊。”
笑得没力气以后又异常安静起来。张员外终于坐不住了:“当了个花魁,还傲气的不得了啊。”
立刻有人劝起来:“顾姑娘定时腼腆害羞,怎么会是傲气呢。”
纯白的面具没有任何波澜,正如面具后她的脸一样,早已习惯了这场景的顾长洢异常平静,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情绪,仅是透过面具的眼看那些宾客自导自演。
“也罢,醉春阁规矩我懂,爷不逼你做别的,你把面具卸了给大伙瞧瞧就成。”张员外以为自己已经给她台阶下了,于是满席宾客屏气凝神,准备一睹芳容。
那女子偏偏就是不顺台阶下来,无动于衷。
所有目光的注视下,张员外脸涨得通红,他本就心里有气才来醉春阁放松,竟又被一个窑子当中戏弄。
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拍在她面前:“爷了解你们这些窑子,不就是想要钱吗?给爷卸了!”
“嫌少是吧?爷有的是钱。”又一块。
穿过面具深邃的窟窿,分明有她眼里讽刺的痕迹。
“我呸!你以为自己值多少?”气急败坏的张员外翻不出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