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恳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再次感谢你,这几次总给你添麻烦,上次就说要请你吃饭的,一直没有腾出空来,今天这个不算啊,改天我正式表示感谢。”
他摇摇头,“不用,我就当结个善缘。”
我霎时一脑门黑线,下面的话都憋了回去。不过林羽很快忍不住笑出声来,“开个玩笑,”语调随意了些,“平时看见你时你都挺严肃的,弄得我都不敢和你打招呼。”
我小口咬断一只云吞,尽量吃相矜持,“这也是工作需要,我们公司人少,我的资历又不太够,只好外形上端端架子,不过据说还挺唬人的。”
“你们公司还有什么业务吗?”
我条件反射的打官腔,“行情不稳定,监管又趋严,业务不好开展,虽然我们阳光化产品收益不理想,但专户业务量还是很大的,另外我们在香港那边还有一级业务。”在林羽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我有些说不下去,讪笑了一下假装吃面就停了。
他也笑了,“现在都难,小私募拓展空间有限,理解。”他眼神有些闪烁,我直觉他没问出口的问题大概是关于我为什么还在一家要死不活的小公司硬熬着,我不想回答,我不想说其实我很恋旧,当年高一生红红火火的时候没有亏待我,现在恍恍惚惚了,我不忍心离开,也似乎在隐晦的期待着能有什么转机,就是如此不现实。
我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于是拿出外联中的必杀技,满脸诚恳的探究,“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啊,普通话这么标准,我真是一点没听出来。”
“河北人。”
“哟,是嘛,我是东北人,都有个北字,我们也算半个老乡,还真是有缘。”这是套路,无论他说出哪里,我总能想法子和他“有缘”。说来也并不亏心,地球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能见面说话吃饭,在这样的夜里,我其实很感谢他。
他比我大个5、6岁的样子,难得的没有沾染行业里那股夸夸其谈的恶习,整个人像泡了枸杞的温水,舒服、踏实、有营养、不油腻。我向他挥手告别,看他的身影渐远,脸忍不住一秒垮下来。
租住的公寓不大,除了洗手间,全部打通做成了开放式,厨房和客厅中间用一个小吧台分开,床紧挨着沙发,这就是房间的全部。对一个单身女性来说,如果房子没贷款,工作压力其实并不大,这大概就是阮阮有恃无恐的原因吧,这40平的房子,是她心理最大的安全区。
房子里的气流有不流动的僵持的味道,睡前要开一会窗,但睡觉时一定要关上,前两年的血腥社会案件,就是凶手夜半翻窗而入的。
手机里闪烁的信息,都是来自各个群组,什么研究员群、私募群、行业群、分析群,朋友圈里都是晒旅游、晒娃、晒微商新产品,偶尔还能看到中老年客户在朋友圈里晒心灵鸡汤什么的,但凡有业务潜在联系的,必须一丝不苟的点赞。
电视和电脑必须有一个保持运行,那些千篇一律的明星贯穿所有的综艺节目,喧闹的声音一响起,房子就有了生气。
明天周六,约了和真正的小茉莉去医院做体检,公司出不起的福利,只能挂靠在小茉莉她们外资银行的家属栏里蹭个优惠价,去年体检时胆固醇指标高一些我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不想换衣服,不想洗澡,不想卸妆,每一个细胞都瘫软无力。
想起小茉莉发给过我一个小视频,拍的是显微镜下白细胞追击细菌的样子,现实版的贪吃蛇即视感,“你的白细胞都在为你拼搏着,你有什么权利不努力!”她学着她领导的语气讲给我听,说这是她们团建时候的ppt。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
周六天晴,无风。
小茉莉英文叫olly,是我第一家外企公司的同事,她去外资银行工作之后,我没少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