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京师,虽然是在下午,街道上却没有熙熙攘攘的小贩,也很少有来去匆匆的行人,甚至连嬉闹的孩子也没有了。就算是偶尔的路人,扫了一眼正走在街上的常升,也很快就低头走开忙手里的活计去了。
常升的脸上透着一种悲壮,他不知道皇上是发哪门子的神经,居然这个时候派锦衣卫宣他进宫见驾。连日来的风波,已经使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常家在军中的威望也很高,借助这个威望,使他坐了开国公。但是这种威望现在又使他如坐针毡。
蓝玉是他的舅舅,但是谋反了。母亲虽然不在九族之列,但是要说皇帝不趁机打压常无敌所遗留下来的声望,是谁也不信的。
宣圣谕后,开国公府内就是一片凄凉,常升使劲塞着银子,得到的仍然是锦衣卫的一脸茫然。他们也不知道圣上是怎么想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常家算是完了,这时候召见是凶是吉谁能预料到。
锦衣卫同情的推开塞向自己荷包的银子,得到的是常升更大的惶恐。临走前,望着仍在丫丫学语的儿子,对妻子说:“要是今晚我不回来,明天带继祖去东宫找妹妹,找太孙殿下。那样或许能保住我常家血脉。”
说罢,就猛然回头就走,却是没有看到妻子摇头时的坚决。
很快就到了皇城午门,望着四四方方的城墙,居高临下的威压使人喘不过来气。曾经何时,他也曾经意气风发的来出自由过,但是这次进去,还能看见这雄伟的午门吗?恐怕下次来这个地方,就是要俯首就斩了。
没有想到,进了皇城,常升才舒了一口气。皇上是在御书房召见他的,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征兆,因为自从大明建朝以来,很少有人被从御书房拉出去问罪的。
到了御书房,叩头请安,三呼万岁。抬头看见皇太孙也赫然在场,朱元璋难得的露出一丝笑脸,挥挥手让他起来,说:“让允炆给你说说吧。”
常升满腹的怀疑,不过还是按照参见储君的礼节恭敬的叩了头,连声称罪,不敢起身。
朱元璋十分满意的看着这个昔日爱将的儿子。常升长的十分像常遇春,都是彪悍的身材、满脸的髯须。可偏偏就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此刻就像只小鸡般的羸弱。自己只要一个表情、一句话,都可以令这个人灰飞烟灭,永世不能超生。
皇帝就是要出口成宪,怎能受所谓的朝臣、证据的左右。回过头来,看向旁边的朱允炆。他就是要其感受下上位者的快感。却发现孙儿满脸的茫然。朱元璋眉头不由一皱。
当然,朱允炆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已经落入朱元璋这个便宜爷爷眼里,并且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此刻的他,面对自己名誉上的舅舅。足有四十余岁的常升跪在自己面前,虽然已经习惯了贵族式的生活,但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中国人就是在这种奴化式的生活中被禁锢了自己的思想,在皇权至上的国家体制下,人们的思想受到了一次又一次阉割,最终导致了整个民族的愚昧和中华文明发展的相对停滞落后。
面前的这个常升,或者有着大将之才,或者可以为中华民族开疆扩土。但是就为了迎合皇权,为了迎合所谓的天命所归。此刻竟然匍匐在一个仅有十几岁大的朱允炆的脚下。这是可悲呢?还是可气?
前几日他都没有睡的安稳,黄子澄、齐泰、景清、铁铉和戴德彝等人商议的结果让朱允炆十分伤心。
如何能从蓝玉案中多援救些朝臣的商谈,在这些书生的联想之下,竟然牵涉出皇上分封太奢、藩王势大、刑法过于严苛等等很多事情。就是偏偏对于蓝玉案将要到来的杀戮无动于衷。
黄子澄还暗示,由于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对于文官的打击巨大,十余年来,能坚持在朝堂上的官员几乎屈指可数,而圣上这次针对蓝玉案那么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