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西门庆也在尽力克制自己,他并非是对潘金莲动了什么歹念。实在是有些扛不住酒意冲头,怕万一做出一些失德之事。
他是昨天听王干娘说武家有事相求才答应赴约的,也认为前来会面的一定是武大郎,否则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和一位女子独处一室的。
没想到见到的会是潘金莲,更没想到一上来就遭遇几番狂轰乱炸的劝酒。
对这位武家娘子他也有所耳闻,虽然有些花边传言。但西门庆自恃是一位智者,并不怎么相信。
此时恍惚良久才想到了还有正事要办,便说道:“昨日听王干娘传话,说贵府有事相商。还望娘子道出实情,小人能做到的一定会鼎力相助。”
潘金莲娇媚一笑:“大官人真是菩萨心肠,奴家正有事需要大官人鼎~力相助呢。”
“娘子不妨直说,小人尽力而为。”
“大官人可不可以叫奴家一声小甜甜。”
“小甜甜?”西门庆酸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他为人一向中规中矩恪守礼节,哪怕在床上跟夫人你侬我侬时也是一招一式拿捏的有尺有度。
这种酸溜溜的“爱称”他连自己的夫人都没有叫过,怎会对一个初识的女子开口呢。
他此时面露苦色,嘴里哼哼唧唧含糊不清,倒像是在咀嚼难以下咽的苦果。
潘金莲又娇嗔道:“大官人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只要能做到就会鼎力相助吗?”
“这……小人……”
西门庆自幼饱读诗书,什么三坟五典诸子百家早已了然于胸,做出的道德文章在整个山东都是首屈一指。
此刻竟被这“小甜甜”三个字惊的两股战战浑身冒汗,心道子曾经说的真没错,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潘金莲怎会罢休,又娇滴滴的道:“大官人有何为难,小甜甜能吃了你吗?子不是也说过危言耸听巧言暖心这句话吗?大官人不说,奴家的心就跳的更快了,奴家难受死了”
“……”
“拙夫武大以前也总爱叫奴家小甜甜,奴家当初也是夫唱妇随含辛茹苦,好不容易置了一份家业。他如今却又嫌弃奴家,背地里叫奴家黄脸婆老树皮……武大真是负心郎,没有奴家哪有今日又大又香的炊饼……奴家心里好苦,求大官人叫奴家一句小甜甜……”
潘金莲时而娇柔献媚时而凄声苦语,反而把胸前衣领拉得更低,几乎是胸怀坦荡。
西门庆却没有神魂颠倒美人怀,倒是激发出一股色即是空的书生意气。
一咬牙道:“既然娘子无事相商,小人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说罢便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却听到潘金莲娇喝道:“站住!吃了奴家的酒就想走,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圣人之道?”
潘金莲蛾眉倒蹙杏眼圆睁,一只脚踩在竹椅上,活脱脱一个女山贼的架势。
西门庆忙转身道:“是小人想的不周全,这里有些碎银,权做酒资。小人还有事,告辞。”
“慢!”潘金莲轻咬朱唇似笑非笑,竟抬手撩下肩上罗衣,露出半臂香肩。
“大官人若走出房门一步,奴家就要喊有人非礼了。”
“你……”西门庆怒不可言,却也不敢妄动。
他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美人计,都是被自己厉声喝退。没想到今日这位武家娘子脸皮竟然这么厚,还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可人言可畏,一世英名得之不易,不能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此时真后悔来这里趟这遭红颜祸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竟呆呆矗在门口茫然无措。
“呵呵,”潘金莲却撩人一笑,“大官人害怕了?奴家是老虎么?奴家只想跟大官人说几句知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