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啥都能祖传
残冬已逝,春回大地。
南山村的农人经过去年春夏大旱与秋疫,早已经是口粮殆尽,就等着春时。
春来雨至,万物萌发,野菜能添肚子,春播是新一年希望。
立春,无雨。
雨水,无雨。
惊蛰,无雨。
春分,依然是无雨。
地里空,肚里空,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焦躁,一天比一天绝望。
“呼……呼……嗷……噜……嗷嗷……”
村口霍家的院里,一头捆起来的半大黑猪叫声凄厉;院门口,三三两两的,聚了十几号人。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装扮与神情,白麻衣裳,神色呆滞,眼睛不由自主黏在黑猪上,眼神十分狂热。
目光若真似刀,只怕早已将黑猪剁成饺子馅了。
不管与霍五家远近亲疏,人人眼睛都冒了绿光,肚中“咕噜噜”如雷鸣。
霍家要杀猪了?
杀猪,有肉吃!
霍家堂屋。
霍大伯对大门外的变化浑然不觉,正苦口婆心劝堂弟:“老五,这不年不节的,说杀猪就杀猪啊!如今这光景,大家连米都吃不上,谁还舍得花钱买肉?那猪才多大?你留一留回头长成了往县里卖,能换多少口粮!宝性子熊,你还不拦着,可不能这样惯孩子!”
“谁熊?我儿熊?!咳,我儿才不熊!满村里数去,哪儿有比我儿还伶俐乖巧的!”
霍五大病初愈,瘦得两腮凹陷,一瞪眼却仍是一股子凶悍之气,尤其说到了儿子,护犊子的他更是要与人拼命一般。
“咳咳咳咳……”这一着急,一口气上不来,更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霍大伯慌了手脚,连忙给他拍背,改口,“不熊,不熊,随了你的根子,那是最伶俐的,可疼孩子没这么疼的……”
“咳,这么好的孩子,我干什么不疼?就说这些日子,这里里外外的活儿哪一件不是宝做的,他娘去了我又病了,这半年给他累得都瘦了……”
提到亡妻,硬朗汉子一直挺直的背佝偻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柔和低沉。
“搁在别人家十来岁就下大田,宝都十三了,干点儿家里的活儿怎么就累瘦了他?”
“宝打儿灶都没烧过,可你看,我病这俩月,他端屎端尿没半点儿嫌弃,做饭熬药样样都上手了!你说村里哪个比得上他孝顺?有这么个孝顺儿,弟弟舍不得闭眼,逆了老天也挣命活下来!”
霍五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可声音再次抬高起来:“咳,今儿别说杀猪,就是我儿想杀人,他老子也乐意递刀!”
“……”
霍大伯直勾勾看了他半天,最终也只叹了口气。
久病床前无孝子。
霍大伯的老妻也是年前时疫没的,儿孙不是不孝,可还比不得宝。
想起日子好好的,一场时疫下来,家家挂白,堂兄弟各有伤怀。
堂兄弟两个口中的熊孩子宝,此刻离的不远,就在隔了半条街的霍大伯家。
个头高挑的少年,唇红齿白,相貌周正,一身白麻布衣衫浆洗的十分干净,比起村里泥猴似的子们,显得格外整齐清爽。
霍宝没有进屋子,而是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东厢房。
东厢房外搭了梯子,梯子顶上,一个长手长脚的少年正在心翼翼的揭瓦。
等两片瓦揭下来,好好的屋顶就多了一块补丁。
这上房揭瓦不是别人,正是东厢的主人,霍大伯的长孙石头。
霍宝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大侄子的新房,新娘子还没娶进门呢,就这么破相了。
可村里多用的都是竹瓦,自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