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儿故做害怕吐吐舌头,嘴上说怎会怎会,眼睛直瞅着台上的竹官,心里想这男人倒是生得好看。
那日唱罢,南面来了个曲子班便在城里传开了。果然是城里多南人,只身在异乡怀念乡音,来的人便渐渐多了。老赵便定下每日午时开张,唱一个时辰休息。晚饭后再开张唱到三更收场。
又过得几日来的人更多了些,社子里或坐或站挤得满当当的,老赵收着钱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惊骇和忧虑,那些军汉和百姓竟多有在这曲子上掏钱的。这城荒蛮处无多少田地,虽这些年和土西并无大战事多了些过往商旅,可又怎能如此富庶。
这城虽也设有府衙,但大多军户,这军队又是属那贼管辖的,士卒手里都有钱,这贼定是有人心拥护的。
老赵心里的贼是何人?自是那店主老桂前面提到过的,管着这城军队的将军燕楚了。
那将军在老赵心里如何是贼待后面慢慢说。
还说曲子班,唱曲辛苦,三更后才收场,众人大都到第二日近午时了才睡得醒,收拾收拾又要演出。但见收得银子不少,看到希望有了信心便也都努力。
老赵雇得一南来妇人洗衣做饭给客人端茶倒水,自己每日早起去市场上购买日用,曲子开场便忙着收钱倒象老板了。
众人皆出力又各有打算。从前面的话读者自然能看出老赵贾两个藏着什么目的,什么目的暂且不说,先说那唱曲的几个。
莺啼绿意身为女子,未来自然寄托在男人身上,只是又有一番不同。
绿意在南面时就和李孝早有情意,一心一意只望攒够了钱赎得身时回家乡再寻生计。
可怜莺啼,这个自便在曲子班里,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从学这曲子虽唱得一般,但长相还算好,渐渐大时有个富人想买了去,只因一时没谈拢价格便搁下了。
莺啼自是迷茫,曲子班的饭是吃不了一辈子的,但这歌舞伎的身份被人买了,好时也只能做个妾更多是在外面养着,又不知那人会是个什么样的。
耽心什么就来什么,偏偏来了个又丑又老的买主。
偏偏又肯出高价,也怪自己唱功一般,原先那班主也并不留恋,一下就谈拢了买卖。
命怎这般苦,若跟了这般粗鄙丑陋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做个正室也还不如死的好。
好在那老头是买人开曲子班的,莺啼知道了心里稍安稳,只又思量他用大价钱买了我,我又何时能赚得那赎身钱。
即便赎了身将来又如何得过,从秀美江南流落到这荒凉北地,莺啼心里更是茫然苦闷。
还好,班主虽丑陋却慈祥和蔼,就是和他合伙的贾也安份,倒看似心思都在赚钱上的。
那贾身材相貌倒也是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也有些风度,若能跟他倒也算好。
只又听老赵说这人除了敲鼓子再无所长,跟了他又如何生活。这人又阴郁,又想起那日捕头检查,贾窝囊样子,又不是个真男人。
想着想着又觉可笑,那人除了同台演出外并未有丝毫亲近之意,只自己这里胡思乱想自作多情了。
这日莺啼起得早些,梳洗时摸那脸上手上又干涩了些,心中只是叹息。
推开窗时只见这城里能看得处尽是黄土房子,昏昏漠漠的,哪有点儿鲜艳灵光。
莺啼不知,只这处算是城中心热闹处了,方有些楼阁。老鲁家也是因了经商才建有这座阁子,这阁子也是好住处了。
忽瞥见楼下竹官向上张望,莺啼便关了窗。
衣袖过处,无意惊扰了一片灰尘,在枣红色木桌上拖拽出一条痕迹来。
这城干燥多风沙,既便每日擦拭,早上起来那桌上还是一层灰土。
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