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西楚,得陛下恩信、得文臣武将信服、得百姓爱戴、得武林义士和玄门正宗之助,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臣没有锦衣玉食,高高在上。靠的就是臣心中无私,所以才能做到‘当直则敢谏,当和则敢忍’,‘当威则敢争,当弃则敢舍’。”
“若是陛下让臣住进了高门大户,睡上了软床暖榻,臣的身体是好了。可臣的一颗直心,也会软了、倦了,再无今日之锐意正直了啊。”
“陛下您将臣原本的邻居,也就是那些百姓,迁至内城,用两倍大的新屋换他们的旧宅,这本是好意。可陛下您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京中居不易,百姓换了大屋,可他们平日里操持的营生并没有换啊。”
“他们在外城居住时,到外城的工坊去做工,睡到卯时起床便来得及上工。”
“您把他们换到内城居住之后,他们再到外城的工坊去做工,寅时出门,都未必能赶得及上工。”
“外城‘公茅’多,不需他们另外花钱雇人倒夜香运去城郊。”
“内城‘公茅’少,各家需购置‘大号便桶’不说,还要每月多拿出一份钱财来雇人倒夜香,运去城郊。”
“内城物价比外城贵了一成半。在内城,他们每月挣的银钱,不够花费。到外城去买,耗费体力时间,有些三口之家,男人白天去外城上工,他们的浑家留在家中,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照看孩子。家中若有所需,她们住在外城时,因路途不远,可以拜托邻舍帮忙去买一下。”
“可住到内城之后,哪个好意思去求邻舍走那许多远的路,只是去买一些酱醋油盐、针头线脑。”
“外城所住皆是百姓,彼此之间,就算略有摩擦,也是月中吵来,月尾和,彼此之间,最多也就是骂上两句,推搡几下而已。”
“可内城乃权贵云集之地,外城的百姓常住于此,说不定何时就会冲撞了哪家权贵的忌讳。到那时,可就不是被骂几句,推搡几下的事了。轻则赔钱忍气,重则罚役拘管,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也未尝不会发生。”
“陛下说曾派内卫‘明察暗调’后得知那些百姓个个都欢天喜地,没有怨言。”
“那是因为百姓视浅,换了新屋大宅,初时自然高兴,陛下现在不用派内卫再去密调,臣这几日,已派府中管家带人将那些移居到内城的旧邻都走访了一遍。”
“其中因不懂内城规矩,无意冲撞内城官眷,被斥骂者有六十三人。”
“赔付银钱者,五人。”
“罚役拘管者,两人。”
“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者,目前还没有,但以后未必不会有。”
“陛下,臣觉得民间有名俗话说得非常好,那就是‘不选屋,只择邻’。”
“那些百姓在外城居住时,有臣为邻,他们有冤可诉,有情可陈。”
“臣与他们为邻,亦可以洞察民生,细知京中大事情。彼此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另外,还有一件秘闻,陛下一直不曾得知。”
“七十五年前,漓阳魉禅寺珑树禅师云游天下,行至我西楚国都‘郢京’后,求见您的祖父‘睿帝’陛下。”
“珑树禅师预警睿帝陛下,郢京外城有‘土行灵脉’蕴于地下,一‘上古地龙’沉睡在土行灵脉其中。”
“七日后,地龙梦中翻身,外城将会‘屋塌地裂’,请睿帝陛下提前疏散百姓,免造伤亡。”
“当时,珑树禅师,佛法高深,已是天下闻名,更奇的是,他已年至六十,相貌却如二十少年一般。”
“睿帝陛下,对珑树禅师之言,深信不疑,便马上下旨,疏散外城百姓,并让他们把值钱的家当,也一并带到安全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