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下午时间充裕，你们早点卷铺盖滚蛋。不然明天，我可要麻烦保安清场了。”

    我的身体狠狠一怔。

    “你……”

    “月儿。”苏晴从身后亲昵的叫了韩月的名字，从会议厅出来，“狗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

    走廊内冰冷沉寂的气氛就是在这时被打破的，还来不及离开的人都停下脚步，谁都没想到，真正的高潮是在会议结束之后。大家麻木又疲倦的神态一扫而空，脸上浮现出的尽是看好戏的兴奋。

    同一时间，梁慧雯踩着她那双乌黑亮丽的10厘米恨天高从走廊另一头的洗手间露面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了微妙的交响曲。

    “不是说办公室在三楼吗？”

    “呵呵，我倒忘了。”

    艾文明满脸抱歉的笑着，恭敬的有些刻意，不难让我产生他的突然袭击是梁慧雯安排的这个判断。

    “站住。”苏晴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开，梁慧雯的脚步只是稍微顿了顿，出人意料的没有停下，“走廊里不太方便，少爷如果有事，来我办公室就好。”

    “明天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让我看见。”

    “嗯，我等着。”

    短暂的交锋随着梁慧雯笑盈盈的带艾文明上楼而结束，所有人又不约而同的散开，默契的像群众演员。苏晴紧绷着脸，我感觉的到，这次他底气没那么足。

    下午五点半，原本这个时间点苏晴应该坐在电脑前一丝不苟的审稿，可今天他居然一反常态的把编辑部当成了自己家，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老板椅上玩手机游戏。

    我研究起他奇异的姿势：“喂，你貌似很高兴？”

    “没啊。”他头都没抬，回答完我的话，紧接着低声咒骂了几句，看样子游戏应该输了，“今天兴致不高。”他声音懒散，失去了和以前相比大部分的活力。

    “亲爱的，我要回去了，明天见。”韩月走到他身边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嗯，明天见。”苏晴腾出一只手捏了下她的脸，他俩总这样，我都习以为常了。

    “怎么不和她一起走呢？”韩月出门后，我又问。

    “有事儿……”他把音节拖的很长，放下手机掐住眉心。

    “什么？”

    “苏芊明天表态，不出意外的话，总编应该是柳嘉琪。”他无奈的看向我，疲惫几乎要将他淹没，“今天估计是你最后一天当主编了，明天这个时候，坐在你位子上的人就是他。韩月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念过去，而我放不下过去。我总觉得如果我不走，时间就会永远停留在不久前，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安静的时候。”

    虽然我很早很早就逼自己接受了如今这个结局，可这话从苏晴口中说出来时，还是让我很受伤——我无法在他面前假装出即使受伤也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潜意识里，我料想到这个结局是在2017年9月，江凌雪站在26层楼的房顶，双手撑着栏杆，伤感且决绝的俯瞰着杭州这座美丽城市冰冷的夜景，说出那句“也许艾文明现在过得更好”时。

    那个时候我就相信了。我那么坚信她说的每一句话，自始至终，我都无条件坚信。她所能预料到的，都是未来会发生的，我想是。

    这时苏晴又开口了：“有时候，我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她，她就像个陌生人，比我们走在大街上的某一刻眼神茫然聚焦到的一张人脸更陌生。”

    “我从来都没猜对过她的想法。”

    “之前爸妈离婚对她打击太大了，她几乎独自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了五年，这段时间她好像获得了一种新的人格，看起来开朗大方，实际则敏感，多疑。”说到这，苏晴莫名其妙的笑了，“她不再是从前的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