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停在键盘上,到现在都没能打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因为我的犹豫我没有占得先机打开话题以避过他的疑问,因为我的隐瞒他没有一早知道我和苏晴的关系……尽管他还不知道我和苏晴是高中同学。
他一定很生气吧?我知道他的,有什么情绪都闷在心里,擅长宽慰别人的人是不懂得自我调解的,心理学上称之为外向孤独症。陈冬阳,大抵如此……
在我的思绪跑偏的不再研究如何聊天而是人格时,对话窗口左上角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的id后面出现了一道短线,随后四个小字,“正在输入”。
十秒钟后,当然,此前我已经犹豫了三分钟,他又发来了一句话。
——怎么了?删了多少句已经准备好的发言啦?其实,我早知道。
我回望一眼空荡的办公室,下午五点半,编辑组所有成员已经悄然离开,准备享受炎炎夏日中的清凉周末——他们或许会去游泳馆,会宅在家里吹空调看剧,也可能去海边与自然来一次亲密接触,可是我不能继续遐想下去了。
——你明知故问?
——……有些好奇。想知道你在那一刻会犹豫多久。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越在乎另一个人,越会注重和他说话的方式。你刚刚一共等待了3分37秒。
我震住。灵动的思维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跃起来:
一定是苏晴,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不极力推荐他自己的文章以及《晴天》月刊给陈冬阳看,又怎么可能不会在大学时期两人熟络之后回忆他那段历史。如此说来所有疑云应该早已烟消云散,我一直以为这些秘密都疏而不漏,却遗忘了知道一切前因后果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既然知道,那天在你们家,你还当着他的面……对我那样?
——牵你手?算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你有意不让我知道是不想让我难做,所以我只好配合你装不知道咯。作为补偿,难道我就不该收点儿利息嘛……
一个微笑的表情接着出现在聊天框里。
我以为每个人都会随着岁月流逝慢慢变得谨慎和小心翼翼,并自认为可以做到,至少不伤害别人。可眼下陈冬阳的几句话突然让我不知所措,相比更有心者,我一直都是个自私的那个。只是,大多时候我不愿承认罢了。
人总是习惯性的逃避自己的弱项,不是吗?
——明天周末,听说雷峰塔是个俯瞰全城绝佳的视觉点,不如陪我去看看?
我知道我可以拒绝他,也可以选择成熟一些。但如果那样我就变得不是随性的自己。
真可恶,原本的坚定遇到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动摇,这一连串的自我纠结最终没能阻止我做傻事。
我按下了回车键,终于把消息送出。
——好。
——对了,杂志很好看。
——谢谢。
——书上还说,你这个词是对陌生人用的。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十分钟,二十分钟……我已经记不清是多久,只知道我从位子上坐起来时夕阳已经照进了办公室——那是上帝对正式下班的预告。
我去接了一杯温水。
晚上八点,在公司楼下草草吃了几只灌汤饺的我回到家。疑似命运的安排,首先我看到的是满满一桌菜,在橙色大灯的掩映下粼光闪动十分诱人。随后许梦涵端着一块刚够三人分的自制蛋糕从厨房走出来,上面插着七色蜡烛,看起来非常漂亮。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晚饭并没吃饱。
“抱歉,我来晚了。”我换了鞋子进屋,把肩包丢在鞋柜上。
“嗯,欢迎回来!”江凌雪踩着白色小皮鞋,套着一件通体雪白的束腰公主裙从卧室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