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匹马在伴他而行。
他起初没有在意,但当他抬起眼,看向那骑在马上的人时,却着实吃了一惊。
虽然对方换上了老旧泛黄的麻质胡裙,裹了一身黑色的雪袍,甚至还刻意将秀美的长发挽进了头顶的毡帽内,并以两旁深深的毛绒盖住了脸庞,但那双洁白如美玉般的精致小手及那灵动清丽的双眼还是出卖了她的身份。
虽然惊讶,但叶玄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警觉的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问道:“你若去了洛阳,恩公的伤势可怎么办?”
明亮的眼眸看了叶玄一眼,随即一个嗡嗡的声音,从那盖住脸颊的绒毛后轻声传出:“我已经将方法都教给兄嫂了,她自会照顾好兄长的!”
叶玄听闻,也便不再多说,他原本想问伊娄林为什么会在贺寿的队伍里,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
这终究是伊娄部的队伍,而她作为单于之妹,自然有百种理由可以说。
叶玄没有再多说什么,而且,他与伊娄林二人只能以中原口音交流,这若是让他人察觉,恐生事端。
所以,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并肩骑在马上,不发一言,向前缓缓的走着,隐没于人群中,毫不起眼。
黎明的薄雾渐渐散去,一轮殷红的朝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二人的脸庞。
伊娄林转眼望向东方,看着那一轮安静卧在地平线上的皎洁红日,天地间的淡淡薄雾慢慢变得氤氲一片,透着红色的光晕,分外美丽。
伊娄林不禁微微一笑,乌黑的眼眸中也闪烁着明丽炙烈的光辉,但当视线缓缓移到仍旧一脸肃然的叶玄身上时,却又多出了一份不舍的哀伤与无奈。
此刻,她多么希望时间能慢慢的c慢慢的,停下脚步啊!
或许,伊娄林尚不知晓,在她身旁的另一侧,温暖的朝阳徐徐高升,已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拉到了地面上,完完全全的重叠在了一起
下午时分,伊娄部的一队人马才慢悠悠的来到了洛阳城下。
车行缓慢,城门拥堵,叶玄也得以能仔仔细细的凝视着自己的故乡——这座古老而又曾经繁华的都城。
高耸斑驳的城墙,较之以往,多了许多战场的烙印:棕油烧焦之后残留的黑色痕迹遍布墙面,因攻城车所毁的护墙多有残损,护城河中的水流甚至还泛着微红,而城周的土地上也四处洒遍着风干的血迹。
洛阳城一战过去应只有两个月,可此刻城门前拥堵的人流却显得这座死城好似格外热闹繁华一般。
但这显然都是虚像,而那些披散着的乱发及随处可见的左衽胡服,也在时刻提醒着叶玄,这不过是一场凶徒的狂欢,是一群刽子手的相互贺赞而已。
易容后的叶玄,在伊娄部的人群中毫不起眼,虽然城门前的肃甄部兵士盘查苛严,但自有伊娄染的堂叔父应对,最后众人也还是顺利的进了城内。
如果立于城外看,布满伤痕的洛阳城还有几分往日的风貌,那么进到城内后,则已然如同两个世界了。
叶玄清楚的记得,从南武门进洛阳城后,呈现在眼前的该是一条笔直宽阔的青石大道,宽六丈有余,平整干净,几乎可以容纳四辆车架齐头并进,而大道两旁,则耸立着各式各样的客栈酒舍,吆喝叫卖c酒旗招展,纵横交错的街巷中,也是人声鼎沸c酒香四溢,即便入夜三更,还是灯火摇曳派繁荣之象。
可当他此刻站在南武门下时,却已全然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
眼前的那条青石大道尚还可见,但青石缝间,满是残留下的血红色。
除此之外,放眼四周,只能见到一片不着边际的灰烬,一路向前,或许偶尔能根据地上街巷的遗迹来判断出这里原本是一座酒肆,那里原本当是一间茶楼
而在这片废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