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妃随方耕道师徒北返,一路又见金兵南侵烧杀抢掠,千里无人烟,大骂方耕道大好身手,甘为犬豕,戮害同族,哪是天下第一高手,简直是天下第一恶人。方耕道师徒默默忍受,回到上京,将桃妃送入皇宫,这时已是次年初春时节。
桃妃入到寝宫,桃株掩映,鎏金琅鼎,宫中摆设一成不变,连贴身侍女都还是自己离宫前留下的,只是宫中比一年前又增添了许多富丽堂皇,侍女侍候沐浴,换了一袭桃红色的衣衫,外披银白狐皮裘肩,梳装出来,薰香兰佩,红霞秋波。桃妃看着铜镜里的绝色佳人,恍恍然如飘荡云雾,梦去来兮?而心内恼怒未平,想道:“他不来见我,是怕我骂他吗?”门帘揭起,一双老年夫妇走了进来,桃妃站了起来,道:“爹,娘。”那老妇扑上来,抱住桃妃,哭道:“孩儿,你去哪儿了?爹娘日夜盼你回来。”三人搂成一团,一起哭泣。半晌,母亲道:“你终于回来了,娘亲带你去看一个地方。”爹娘领桃妃出了寝宫,来到花园,以往一处空地耸起一座高楼,楼高九层,檐牙涂金,流碧飞丹,髹漆新崭,似是新建不久。三人坐轿而上,顶上建有亭台,雕窗飞幕,华美绚丽,精美绝伦。桃母指着东面一带山峦,道:“鱼儿,你知道那边是甚么?”桃妃曾到过那片山峦,知道是长白山一脉,山上丛林密布,松柏高耸,道:“娘亲,那是一片松林,孩儿去过。”桃母道:“你再看清些。”桃妃极目仔细望去,山林却从往年的黛墨色已变成一抹粉绿色,桃妃疑惑地望着母亲,桃母道:“你知道为何那一片松林变成粉绿色吗?”桃妃摇摇头。桃母道:“是你的夫君,当今大金陛下,自你走后,伐尽这八百里丛林,尽数栽上桃树,陛下对你爹娘说道,等你回来,就与你上山观赏这八百里桃花。”桃妃失声道:“天哪,他栽下了八百里桃树……”桃母柔声道:“陛下为对你情深义重,你不辞而去,他不仅不怪罪你爹娘,还派人尽心侍奉,时常抱歉没能照顾好你,你才呕气出走,想来好生歉疚。”
“他在哪里,他为何不来见我?”
“陛下说,他令太师请你回来,知道你痛恨他,今日大清早就到府上请了你爹娘过来,哎,陛下思念你,瘦了许多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桃父在旁说道。
“你们叫他出来见我。”桃妃眼圈一红。
“陛下,您出来吧。”桃母叫道。帷幕后转出一名黄袍玉带,金冠灿煌的老者,正是威震天下的当今金国皇帝完颜晟,一载不见,他已须发灰白、面颊更加瘦长,只是往日神威凛凛的一双鹰眼柔情脉脉。桃妃看着金帝,百感交集,一下说不出话来。
“鱼儿,你还要游到哪里去,你就这样忍心舍弃你的爹娘吗?”桃母落下了眼泪。
话说桃妃走后,晦悟在桃屋前冥思苦想后期剑法,大半年后,自感剑法已成,自信已可以这套新剑法击败方耕道,夺回桃妃,只是隐隐感到后来的剑式转趋凌厉,少了起始时的逍遥飘逸。眼见夏末秋凉,三月后一年约定将至,算好来回半年路程,夺回桃妃后回到此地,正好逢上八里桃林桃花绽放之时,便携剑北上。
晦悟跋涉万里,来到上京皇宫门外,递名通禀。
半个时辰后,宫门大开,方耕道青袍飘飘,一人一剑迎出,在晦悟一丈外站定拱手道:“晦悟先生应约而来,情深令老夫感佩,老夫不敢怠慢,已禀告陛下,得陛下谕旨,出宫赴会。”
晦悟见方耕道孤身一人,身后连随从也无,宫城上旌旗依旧,甲胄无增,想道:“我此次前来为接鱼儿,已不抱生还之心,这完颜晟与方耕道似乎全不在意,莫非即使我打败方耕道,也信守诺言,要让鱼儿跟我离去?是了,鱼儿回去后必坚执不从,完颜晟或许会成全我与鱼儿。”虽感不可思议,但念及此,心头一阵激动,抱拳还礼道:“方太师身居高位,心怀江湖,犹记当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