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喜?
久旱逢甘霖是喜,他乡遇故知是喜,洞房花烛夜是喜,金榜题名时是喜。如我这般死而复生又四体健全更是难以抑制地要喜上眉梢。
迷迷蒙蒙中,我禁不住来了个乐不可支。
“得亏你还笑得出来。”
明游说这一句时,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半分也没有一个仙君至尊的架子。
我觉得我仙生可能最为值得庆幸的事,便是认识明游,而明游仙生最不幸的,大约是认识了我。
假使千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明游是我的债,我却是明游的劫。债可以偿还,劫却不能轻易渡过。
明游助我渡过无数个劫,可明游这洪荒初定以来独独一尾的紫凤却注定要折在我一颗名不见经传的草身上。
当真真是个可悲可惜。
言归正传,此般就在我将要坠落糜水来个蚀骨销魂之际,天上落下一只紫金灿灿的凤凰,轻易擒住我的身子,真可谓是:千钧一发,天外飞仙。
许是我生骇罗刹,命不该绝。
同我一道被阎王爷拒之门外的,还有早我一步坠落的八哥,得亏八哥同墩墩娃儿有那么一丢丢共桌吃饭的情谊,不然墩墩娃儿也不会差点将八哥漂亮的尾羽给拔秃秃了去。
好在尾羽没了,命健在。
墩墩娃儿顺手将八哥捞起,纯属看上了几根赤红赤红反着光的尾羽,也不知是随了哪个的性子。待八哥惊魂尚还未定,墩墩娃儿一个眼疾手快,拽着尾羽“突,突,突”三声,大功告成,八哥晕死得彻底。
好端端一个朱雀,脖子上的毛没长全,腚子又失了遮羞的羽,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墩薨山之南边又南,明游擒着我,几个掠身便飞出去个千里万里。
此处紫凤停歇的地儿不晓得是个什么山,山下的水又不晓得是个什么海,方圆千里之境,便若一朵儿轻巧的云,定定飘在半空,既不落下,亦不随风远去,玄之又玄。
山峦一个个起伏,满山满山的巨大梧桐,如海青碧,层层翠翠之间,有银河直下,若水蓝色的缎带一般倾注入海。
我一时啧啧称奇。
明游最终将我安放在铺满铃兰花儿的草地,他只身歇在我头顶一颗梧桐树干,化作人形。懒懒幽幽倾身一靠,一副寂寂容颜略有倦意。襟袖飘飘舞,若雪若灵。绝代风华,不落红尘。
我将头顶的人儿痴痴瞧了会儿,咧开嘴角,比方才笑得更加欢欣。
“咚!”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蓦地兜头砸下,我摸了摸自个儿险些被砸坏的脑门儿,略有仇怨地顺着那东西落下的地方瞅过去,只见那圆滚滚的东西在草地滚滚了几滚,压平了好几株颤颤巍巍的铃兰。
那一个似汤圆般圆滚滚的东西,终于在一枝坚韧不摧的铃兰下改变了航向,端端正正滚回我脚边,定住。
那东西忽然原地拧巴拧巴,越挣越大,好好一颗汤圆忽然蹦出一个圆墩墩豁牙而笑的娃儿,一手举着三根红羽,一手提溜着朱雀八哥。一句突如其来的“妙妙姐”把我骇得不轻,八哥亦委屈不迭地在她手里抖了抖。
我看着墩墩娃儿豁牙处的银涎拧巴一笑,一时不知是忧是喜。
适时头顶传来一声轻呵,“缘那时候忽然藏进本君羽毛里的是这个东西。”见他目光犀利落在墩墩娃儿手上三根红羽,摸了摸腋下三寸,“幸而本君的毛不是那般容易拔下的。”
墩墩娃儿举起脑袋壳子,真真失望地瞧着明游,“怪不得我拽了那么久,什么也拽不下来。”
明游身形一晃,我一惊,墩墩娃儿是何时养成拔毛的习性?
时间寸寸消弭,光阴时时流转。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