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妇嬴头七之后,在商王子归的安排下,王宫的侍从们举行一场简单的葬礼,将王后嬴结面色如生的遗体,放在一口轻薄芳香的木质棺材中,忧心王后一个人葬在空荡荡的陵墓中感到孤独,而将其安置于王归寝宫厅堂的地板下。王归又令人每日用白色、黄色的花瓣铺满王后妇嬴安葬的位置,禁止任何人踩踏,违者鞭笞。而他则每晚不睡在床榻上,就躺在妻子安葬之处,枕着花瓣入眠。不知道商王的梦里会看到些什么。
就在王后葬礼当天的下午,匕入城处,朗日碧空,万里无云。正退去了午时三刻阳暑气极盛的势头,伴着正午太阳炙烤草木而蒸发飘散的草木汁清新气味,微风也稍有些凉爽。对于这些日子孕妇失踪案一筹莫展的匕入族尹贞罔,和位一眼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同僚走在大街上。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边上。挑担的农夫、抱着孩子的老人、拉货的牛车、士子乘坐的马车,道路上熙熙攘攘,数不清的人,每个人又都有自己在做的事情。这条道路是贯穿整个匕入城的大道,一条被当地人称作“安生河”的河横穿过大道的差不多中点的位置。一河一路,在匕入城所在的土地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城镇就被数百年来的百姓建在十字上。大大的街道,就从城中大道还有安生河两岸的道路上向外延伸出去,交织在墨绿色瓦片,胭脂红柱子的民房、商铺、楼阁中。
两人走在路上谈论着匕入城的诸多政务,前面不远处路的另一边,一群人围作一团,不时从人群中燎起金色火焰;两人继续往前走着,从人群缝隙里可以看到一位杂耍师傅正用手抓了一把粉末在面前空画了一个圆圈,接着朝手中火把口吐油水,火团灼烧过的空中留下一个金色火圈渐渐熄灭。一群麻雀落在房子的屋檐、阳台上,几只胆大的就直接落在道路上;在靠近路边,因鲜有车辆碾压而长满青苔的青石板缝隙间啄来啄去,偶尔用又细又的爪子翻一翻泥土。族尹和同僚走过,几只麻雀也只是蹦跳着朝墙壁处闪了闪,在墙脚边继续找吃的。两人在一栋侧面白墙上挂满翠绿色爬墙虎的果铺前停下来,在几个装着梅子、李子、桃子等等水果的大竹筐前挑来挑去。
“嘿,这不是终葵尹么。”果铺老板用粗布围裙擦擦手,一张长着红色蒜头鼻的大脸,堆满笑容的说道。
贞罔笑着点点头,挑来两个桃子问道:“这怎么卖?”
“哟,哪好意思收您的钱呐,这城里全仗着您还有官府的各位不嫌烦,整天忙里忙外张罗着;这俩桃也不值啥钱,就送给府君了。”商贩弯着腰殷勤的说。
“诶这怎么行。“说着,贞罔从钱包里拿出三个么贝,就探着身子要往贩手里塞。可贩硬是不要。贞罔也只好作罢,向贩道谢后就和同伴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将三枚么贝朝商铺屋里扔去,大笑着握桃子拱拱手而去。那贩捡起钱币,咧嘴笑着摆摆手表示感谢。阳光侧照在墙面上的爬墙虎,繁密的叶片在和风中波涛样起伏。
贞罔将桃子在衣袖上蹭蹭,用门牙削去桃子皮吐在手里,和同伴踏上一座宽阔的石拱桥。拱桥上方斗拱交叠构成了一道长长的,覆盖整座石桥的廊顶,官府出钱请人在斗拱上全画上彩绘。河水上,一位带着斗笠,身形清瘦的老叟,撑着细长的竹竿,使一叶舟静静沿河道行驶,船头站着一排鸬鹚,箩筐里满满都是光闪闪的鲫鱼。老人将竹竿一头插进河底卵石间的河泥里,清澈的河水散开圈圈涟漪,船只慢慢划动,老人又换另一边撑住,动作从容缓慢,不慌不忙;就像河岸边石头上晒太阳的老龟,后知后觉于时间的流逝,只是偶尔动一动。贞罔一边吃着桃子一边顺着桥往上走,走到最高处,正看到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婴儿眺望远处。
“欸,你不是去年告掌柜拖欠工钱的鞋匠吗?”贞罔问道。
夫妇扭过身来,看见贞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