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霍尔来讲，这些日子让他觉得难熬，他的心里非常矛盾。他不知道镇的蒙难与他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头环绕。霍尔扪心自问，偌大一个镇，他真正在乎的人只有霍伊斯。他不像霍伊斯那般博爱，纵使那些人活着的时候，百般嘲笑他们爷俩。

    “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真的，我看见他们死去，就像看见寻常的猪马牛羊死去是一样的。”霍尔一边整理着斯坦奇身上的毯子，一边对着坐在一旁的霍伊斯说道。

    “你可以怪我，可我并不认为我是一个麻木不仁，毫无善念的人。”霍尔接着说。

    钟楼二楼的蜡烛摇曳着，两个人的人影在空气里头晃悠。霍伊斯脸上安详，他终于不用睁着眼睛看着北面的森林了，一语成谶，多年以来自己的担心到了真正来临的时候，整个人反而十分平静。

    “我遇见了汤普森的母亲，她衰死在我面前。”霍尔的话有些多，可是霍伊斯始终没有回应他。“在她死后那一段时间内，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的，可是若是你现在问我感受，我却再也体会不到当时的那种心境。霍伊斯，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伊斯的胡子没有半点油色，干枯的像稻草一样。

    “他们始终不过是一些恶而已。”霍伊斯终究开口说话了，一开口就让霍尔感到生涩难懂。

    “恶？”

    “令人恶心，难受，可是却叫人憎恨不起来。”

    “那什么是大恶？”

    “让别人变得满腹仇恨，迷了心智，没了善念，失去自我，这就是大恶。”

    “难道毁掉他们的房子，让人失去至亲至爱，像索莱尔·尼克一样，这种不算大恶？”

    霍伊斯摇摇头。

    霍尔心里不同意霍伊斯的说法，就像一直不理解霍伊斯为什么一定要救镇的居民一样。自己曾经某个时刻差点就真的与霍伊斯站在同一阵营了，可是救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真的能使自己感到快乐吗？

    结果并不是，不仅没有感到快乐，还会让自己担心受怕。躺在二人面前的斯坦奇就是最好的例子，索莱尔靠近钟楼的时候，霍尔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霍伊斯眯着眼睛睡了，他吃下了霍尔给他的灵猴眼，整个人气色稍稍有了一些变化。霍尔一个人守着斯坦奇发呆，脑海里面一团乱麻，这个老者突然浑身是伤的出现在钟楼二楼，不明来历。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与索莱尔·尼克不是一伙儿的，他的黑色长袍上，还有索莱儿雇佣兵团的袖珍箭头，明显是与索莱尔的部下战斗过的。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整个天空依旧是一片昏暗。霍尔不知道这是黑夜还是白天，这样的经历是他从未想过的。他想太阳是不是已经消失了，蓝羽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大陆是不是已经灭亡了，镇是大陆最后一片生土，大陆所有的人都只剩下镇里面的人了。那为什么，还要杀戮不止呢？

    他想不通，也思不透，觉得有些乏了，便睡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绿茶的香味，他的身上盖着毛毯，原本是他给斯坦奇盖着的。这时候，霍伊斯上楼了，楼梯吱呀吱呀响，后面还有一个脚步。斯坦奇也跟着上来了，两个人端着陶艺，里面煮着茶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香味。

    “自我介绍一下，一个将死未死之人，斯坦奇。”

    霍尔看见这个陌生老者满脸褶子，笑容可掬，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天骄斯坦奇？”霍尔有些不敢相信，看向霍伊斯，霍伊斯冲他点点头，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斯坦奇先给霍伊斯倒上茶，又给霍尔倒了一杯。霍尔接过茶杯，手心感到滚烫，浑身也暖和了不少。

    “以后就没这个人了！”斯坦奇又开怀大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