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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饮酒的缘故,顾之棠当夜睡得很不好。

    她做了个梦。

    春梦。

    梦中时值凛冬,江暮云却只身着一袭单薄的长衫对窗而坐。领口也未曾系紧,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受刑时落下的伤痕。

    有用鞭子打的,有火烙印的。

    一道道伤痕青红交错,在他白皙的胸口上异常醒目。

    窗户大开着,飞雪飘洒进来,落在他的眼角眉心,他却全然不在意。寒冷的冰雪覆在他脸上,却仿佛和他淡然的神色融为一体。

    这是公主的寝室,她认得。

    她手中端着乌木雕就的托盘,上头摆放着一壶青玉酒壶。

    天冷,酒却未温。

    她先喝了一口,冷酒入喉时,冷得直打哆嗦。只是等酒落入腹中时,却仿佛燃起一簇火苗,只等待稍微撩拨,便可燎原。

    酒里加了别的东西。

    如今,她也终于成为那些戏文里对美人下手的恶徒了。

    “这是……新进的贡酒,你尝尝。”

    尝什么尝?

    这些日子来,端给他的,多的是苦得要命的药水,一个病人哪能喝酒?

    江暮云咧嘴一笑,却是听话的端起了酒杯。

    那裂出渔网纹的青瓷酒杯衬得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更加美如白玉般。

    他缓慢的晃着酒杯,任由里头澄黄的液体一圈一圈的晃动却并不急着饮下。

    她觉得,她胸口的那颗心脏也仿佛被他捏在手心里。

    时间快停滞了。

    江暮云抬眼看她,声音辨不出喜怒:“公主真想让我喝这杯酒?”

    触及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眸,她只慌忙避开,不答话,只是倔强的抿了抿唇。心中又难堪又失落。

    江暮云轻轻一笑,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何必,随后尽数饮下。

    末了,江暮云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再来些烈酒。”

    那晚,他喝了很多很多酒。

    她分不清是她想灌醉他,还是他想灌醉自己。

    未曾烫过的酒喝进肚子里,再化为酒气呼出来时,竟是滚烫得要命。

    唇是滚烫的,气息是滚烫的,身体也是滚烫的。

    她能摸到他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

    有完全好的旧伤痕,也有新添的带着点血迹的伤痕。

    伤痕七零八落,指尖一覆上去,便能感受到躯体一阵颤抖。

    她想,他那看着稍显单薄的身躯,怎能承载得了如此多的伤痛呢?

    那些打他的人都该死。

    她用力亲吻他的肩头,不小心遗落一滴泪珠。

    眼泪也是滚烫的。

    江暮云动作一顿,他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她。

    心中一阵触动,她半直起身来想抱紧他,却被一双大手按压住。她想亲吻他,却被捏住下巴。

    她偏过头去,咬住他的指腹。他吃痛,却不放开。

    两人僵持住了。

    她疼他也疼。

    他不让她抱他。

    身上一阵绵长的疼痛,心里除了难过却生不出欢喜。

    绣着金色杭菊的纱账开出大片大片的花,床头垂下的帐钩和镂空金玲缠在一起,一动作便发出一阵响动。

    最终,她还是呜呜的哭了出来。

    第一晚的情形虽然如此惨烈,但是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等第二日起……

    第二日起,顾之棠坐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

    顾夫人给她端来一碗热汤,却见她呆怔怔也不说话,不由得担忧问道:“四郎,可是昨夜发生何事?”

    “不记得了,我酒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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