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壤紧闭着双眼,身体却抽搐不止,记忆像碎片一般涌入头脑。
带着碎石项链的黑肤女孩,她柔美的笑容,以及……阳光、草地、河岸。
然后……
战争,死亡的恐慌弥漫在最原始的大地上。
一些人类站在祭坛的顶端,天穹泄露出金光,倾泻到人类的身上……银光烁烁,溢光流火的天神之躯……
那是…?有一个意识告诉他,那是归天者!
以及……
深渊中那不可直视的万物的彼岸,超脱死亡和时间,超越肉体和灵魂,他漫长寿命中所遇见过的,独一的、真正的湮灭…
这些并不是赫克壤的记忆,而是…
两个魂灵同时暴起,不可扼制的展开争斗。
“咯咯咯咯咯……”赫克壤的身躯在扭曲挣扎,几乎倒在地上,发出沉闷诡异的笑声。
在漫长的争斗之后,他露出的苍白微笑,像是魔鬼在舞蹈。
赫克壤坐了起来,安静的看着河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伤口已经复原。
他的头发变的血红,双眼变的狭长,凶狠如同毒蛇,琥珀色的眼瞳透露着猛兽一样的凶光,全身的肤色变的淡紫,双肩和臂膀覆盖着一层如同铠甲一样的坚硬皮肤。
已经形变的不像人类。
河水清澈可见鱼苗游动所掀起的涟漪,绿地生机盎然,无处不透露着强盛的生命力,也只有被称为生命奇迹的大河流畔才有这样的景象。
即使在山野里也能听得到远方传来的轰鸣声,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的,摩湮冥罗若固步自封必然灭亡,唯有战争才能延长气数。
这是为了活下去的一个完美借口。
谋划多年的这场战争也不过是棋子而已。
化魔的灵魄还未完全占据这具身躯,所以还会有肉身的弱点,因此会疲惫,会干渴和饥饿。
这里是大河流畔,它觉得难以置信。
在米拉尔的记忆中,大河流畔充盈着狂野的自然魔法和原生灵体。
“我被囚禁了这么久吗?”干涩又奇诡的声音,让人听了寒气陡生。
“时间对失败者从不宽容。”赫克壤说道。
这副人类的唇舌发出的噪音令它倍感怀念,人类的声音听起来低级又原始,熟悉的同时还有极为讽刺的亲切感。
时间过了多久?
“神”对于凡人计量时间的方式毫无概念,归天大战过了多久?
它说。“这个世界曾被毁灭,是什么将这一切重铸?”
这个声音在赫克壤的脑海里回荡,他无法忽视。
“说到底你与我们也没多大区别。”赫克壤说道。
它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发出笑声,说“你知道我是谁。”
“是的。”赫克壤承认。
“你找上了我,你需要我的力量。”
“没错。”
“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知道。”
“我们一样,人类!”
“……”
赫克壤噤声沉默。
……
空气中满是血肉的恶臭,死亡的静寂让人心慌。
一支冒失的突击战团闯入此地,打破了他需要的短暂平静。
视野所及都是令人眩晕的血腥,破溃的残断肢体,失去头部的尸身,残破不堪而模糊的血肉,红白脓血掺杂着肉泥。
血水浸湿了泥土。
屠戮蝼蚁对米拉尔来说毫无意义,他并不想这样做。
那些人类叫嚷着,“恶鬼”“怪物”诸如此类,挥舞着铁片想杀死他。
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