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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苍白的幽影游走过古堡的走廊,在月光下缓慢而无声地从一处塔楼投下的阴影踱到另一处阴影。

    群鸦惊起,喑哑难听的叫声尖锐地刺破夜晚的寂静。

    “安妮贝尔……安妮贝尔,安妮贝尔!”一个妇人在床铺上抽搐,她满头大汗,双眼紧闭,眼球在眼皮底下快速地打转,嘴里发出呓语声,先是几声呢喃,而后越来越急促,演变成声嘶力竭的尖叫。她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取,像是想抓住什么离去的东西,双腿也不时弹动几下,仿佛在噩梦中奔跑。

    卧室外的女仆举着烛台跑了进来,她在外间浅睡,一听到女主人的喊叫就醒来了。那喊叫里全然是惊慌和恐惧。女仆的年纪已经很大,在她服务于这个家庭的数年间,女仆从没听到女主人发出这样的喊叫,一时间各种可怕的猜想都在脑海中冒出,但岁月赋予了她足够的镇定。

    如果她的女主人惊慌失措,那么她一定不能也失去冷静。这样想着,匆忙之间她粗略地套上了外衣,直奔女主人的床边。

    烛台的亮光笼罩了床头,女仆发现妇人依旧陷在梦魇里,她按住妇人挥舞的手臂,大声喊了一句:“子爵夫人!”女仆一边呼唤着妇人,一边摇晃着她。

    “安妮贝尔——”

    子爵夫人弹坐起来,她大睁着眼睛,手伸向空中,急促地喘息着。她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波涛里被推上水面,口鼻短暂地与空气接触,便大张着要尽全力呼吸。所得到的每一份氧气都是延续的生命,而这供给她的时间又如此短暂,她因此变得贪婪而绝望。

    她快速地喘息着,喉间发出老旧风箱挣扎着运作般的声音。

    “子爵夫人,慢慢地呼吸。慢慢的。”女仆抚摸着妇人的脊背,从上往下,用力地按压着。

    弗思特子爵夫人在惊慌过后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找回神志,侧过身拉住女仆,她现在又强撑出了一副威严的样子,但眼瞳深处依旧藏着深深的恐惧。

    “克劳迪娅,”她喊着女仆的名字,“去看看安妮贝尔。现在,马上去。”她对她的噩梦一字不提,也不要求女仆做任何宽慰她的事,子爵夫人手臂交叠着搁在腹部,就如同油画里的标准坐姿,尽管她现在鬓发湿透,却已经找回了素日强硬的声线。

    弗思特子爵夫人不再是那个噩梦中挣扎的脆弱妇人,她一寻回理智就如同古堡中所有人都依附的一尊石山,稳重威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容辨驳。

    忠心的女仆从不依仗与女主人之间的亲密情谊违抗子爵夫人的命令,她没有对女主人说任何一句安抚的话语,女仆深知弗思特子爵夫人现在只想要她去查看安妮贝尔小姐的状况,而并不渴求对她自己的关心。逾越的举动只会让弗思特子爵夫人感觉受到了侮辱,她的女主人一贯强势,从不和人分享脆弱。

    “好的,子爵夫人。”女仆克劳迪娅行了一礼,倒退着离开卧室,在合上卧室的房门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装。她作为弗思特子爵夫人的女管家,弗思特家族的一员,也是弗思特子爵夫人最信任的人,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失礼,哪怕那个人是她尊贵的大小姐。

    这也是她被其余的仆从们尊称为克劳迪娅夫人的原因之一。

    克劳迪娅夫人穿行在古堡之中,安妮贝尔小姐的卧室离得有些远,她一路走过去,鞋跟在古堡的石头地面不可避免地发出轻微的响声。

    空荡的建筑里激荡起回音。外头高处依旧有乌鸦在叫,刺耳又粗劣,城堡破败的外墙上附生着苔藓和兰草,在月光之下一派荒凉清冷的景象。

    这个家族现在处于一种特殊的困境中,就像这座城堡,看上去摇摇欲坠,但克劳迪娅夫人坚信他们能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她鄙视那些恐惧古堡里的幽灵而逃跑的仆从,尤其轻蔑原本是子爵夫人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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