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吗?”
海茵重重地拍了拍艾德里安的背,像是在鼓励他。
“以利亚,”那个男童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艾德里安,“你不会杀死我的,对不对?”
艾德里安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自问自答的戏码,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恐惧。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有些犹豫:“我不会。”
男童相信了他的话,睁大圆圆的灰色眼睛,追问道:“你仍然想要当一个拯救者吗?像我们小时候想要拯救阿比盖尔的宠物鸟一样?”
艾德里安回想了起来,那是一只夜莺,恹恹地在笼子里生活,有一天他路过那个笼子,突然心里诞生一股冲动。他放跑了夜莺,只有四岁的阿比盖尔发现之后哭得很大声,谁也哄不好,管家维赫把约书亚叔叔请来,在约书亚板着脸孔带来的压力下,艾德里安乖巧地认了错,但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做了错事。
他拯救了一只不快乐的夜莺。九岁的男孩自认是一个无名的英雄,他是那只夜莺的英雄。
现在他经历了那么多,他还可以是某人的英雄吗?
“我有罪。”艾德里安说。
他仍然梦见那火,那诅咒的火,熊熊燃烧。也许永远也不会熄灭。
“以利亚,我的孩子,你满是悲伤,你憎恨自己。”黑发的女人叹息了一声,“赎罪吧,如果那样你能原谅自己。”
艾德里安凝视着她的背影,雾气凝结出的礼拜堂没有十字架也没有其他高大的尊像,只有一排排的长椅,他坐在长椅上,却如同对牧师告解一样对着那背影垂下了头。
“你后悔了吗?”男童扒着椅背问他,“后悔为了伊多娜离开家了吗?”
艾德里安摇摇头,他确信无疑:“永远不。”
“那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们去找她,找到她,然后,然后……”
“然后我们带她回家。”艾德里安说。
黑发的女人抱着男童,她温柔地说:“以利亚,我们都会被所经历的事情改变。但是,以利亚,你和阿比盖尔都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留给劳伦提斯的珍宝。无论你们是什么模样,我都深深地爱着你们,劳伦提斯也一定如此。”
她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笑意:“你也是这么相信的。”
“继续前行吧,我的孩子。时间快到了。离开吧,你还那么年轻,对你而言,现在来见我还太早。”
“没错,时间快到了。”海茵拍了拍艾德里安的肩膀,像在催促他。
雾气从长椅上散逸,礼拜堂的轮廓渐渐模糊,所有的色彩都逐渐淡去。艾德里安站了起来,他脚下已经是一片虚无的冷雾,海茵推了他一把:“快!”
海茵从灰蒙蒙的雾气里指出了一条路,他让艾德里安沿着路走。
艾德里安走出了几步,回过头,海茵依旧站在原地:“海茵,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金发的幽灵猎手拨弄着他狂乱的头发,露出了一个微笑。
艾德里安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一定不知道,现在我是你的学徒了。你会永远活在我的故事里。”
“向我承诺吧,以利亚。”海茵说,“承诺那故事你自己会喜欢。”
雾气翻涌而来,艾德里安再次觉得自己失去了躯体,变得像一粒飘荡在雾气里的灰尘。所有的方向都被雾气遮蔽,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一片朦胧的意识里,他隐约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查理曼!他要醒了!”
手指先感受到了温度。然后是手臂,感觉到被织物裹着。再之后,艾德里安看到了一簇灰蒙蒙的火苗。不,不是一簇,也不是火苗,那流动变化的物体,更像是一团雾,梦境里的冷雾。雾气盘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