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
到处是灰蒙蒙的雾气。
艾德里安感知不到自己的躯体。他觉得自己像一粒微尘,被凛冽的雾气包裹着,漂流在一片虚无里。极目所见,这里什么都没有,分不出高低远近,也感应不到时间长短。
死寂,空冷。又或可称为永恒。
“以利亚?”
有人在呼唤他,他被这声呼唤带着坠落。明亮的色彩、欢快的乐曲、馥郁的花果香气……一个初夏的晴朗白昼将他拥抱在怀中。温暖的微风迎面吹拂,他嗅闻到了柑橘和蔷薇花。
伊多娜挽着他的手臂,她穿着繁复而优雅的裙装,金发编织成发辫盘起,缀着银子和珍珠制成的发饰。而他穿着记忆里最庄重的礼服,挂满沉甸甸的装饰品。
他们从蒙特伯格领地上距离城堡最近的那座小教堂里走出来,两队衣装不同的骑士骑着马陈列在外,垂头向他们致意。外圈围满了领地上的平民,一个牧羊人家的孩童从两个骑士间钻过,灵巧地逃脱骑士的阻拦,向伊多娜献上花束:“祝福您,美丽的夫人!”他模仿着骑士们的礼仪,又乖巧的退下了。
跟着艾德里安和伊多娜,接着走出来的是一群青年男女,都是贵族打扮,阿比盖尔就在其中,他们保持着合宜的距离,快乐地说着话。
再之后是一群中年人,比起年轻人,他们肃穆得多。劳伦提斯和牧师小声交谈着,走在队伍的末尾。两队骑士们护送着这个队伍往马车走去,之后还会继续护送马车的队伍直到抵达蒙特伯格城堡。平民们欢呼着跟在后头,又跑又跳。
马车以缓慢的速度行进着,仿佛是要让乘客尽情欣赏沿路的风景。
伊多娜和艾德里安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伊多娜点着她的锁骨,雀跃又高兴:“以利亚,看,现在我也有一个了,一模一样的。”
她盘起的金发有几缕漏出来,搭在了肩膀上,白皙的颈项间多了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枚金币。
“爸爸给你的?”艾德里安微笑着替她拉平长裙的丝绸后摆。
伊多娜依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说道:“这件礼物让我很开心,你和阿比盖尔,还有我,现在都是父亲的孩子了。”
“我愿意将我的家人都分享给你,让你不再孤身一人。”艾德里安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条项链的金币肯定是约书亚提供的,它从我妈妈的家族里来。我出生的时候,妈妈用一金币向天使赎买了我,而现在,爸爸给了你一模一样的金币。你是我们家里的一员了,伊多娜,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我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她也会祝福我们的。”
沿途的蔷薇花丛开得繁盛,马车在花香中渐渐靠近城堡,这对受到祝福的新婚夫妇在马车上下来。
不远处是跟随着的平民们,伊多娜看向一个方向,往前小走了几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在意的东西。艾德里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只觉得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伊多娜?”艾德里安喊了她一声,金发的姑娘才从怔愣中回了神。
艾德里安问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只是认错了人,还以为是一个许久未见的熟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他们说着话,阿比盖尔从身后提着裙摆小步跑来,年轻的少女兴奋不已,笑容中却又带着揶揄:“以利亚,你最好得去换一身衣服。一会儿的骑士比武,罗森茨威格说他也要报名,他还说要把我们蒙特伯格的骑士通通击败。你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把奖励拿走了,按传统这是要献给伊多娜的花冠,你可得代表蒙特伯格拦住他呀。”
艾德里安往后看去,正好见到他年轻的友人路德维希在对他招手:“我想罗森茨威格伯爵不会让他真的参加比武的。”
“那可不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