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渐不太相信此事会与秦王敬的威远镖局有关,贩卖人口这活虽然来钱快,但其实很难做,做少了没钱赚,做多了容易暴露,一旦被查实按照唐律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以秦王敬今时今日的地位着实有些冒险。
但既然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陆渐还是只能按部就班的走。
秦王敬每天卯时起身,在院内练一个时辰的拳,然后沐浴更衣,再带着四个随从去附近的祥云楼喝茶,辰时准点回镖局内处理事务一直到午时用膳。未时醒,与家中稚童玩耍些许时间,申时又去镖局内检阅弟子练武,酉时回家,戌时就寝。
原本陆渐打算等着秦王敬自己露出马脚,但现在看来希望渺茫,他一连盯了三日,秦王敬天天这般行程,好消息是看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刺史还未将东窗事发的消息走漏到这里,秦王敬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坏消息是随着笼中雀开楼日期的逐步接近,留给陆渐的时间越来越少。
第四日戌时,陆渐伏在屋顶上再次看着秦王敬走入房间,少顷灯光熄灭,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夜色中,陆渐苦笑一声,正欲起身离去,却听那房中呼吸声骤然停止。
陆渐一凛,凝神屏气,朝秦王敬房间方向望去,只见房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从中窜出一个人影,左顾右盼一番后确定无人发觉,几个起落迅速遁入黑暗之中。
陆渐转身跟了上去。
跟到第三条街的时候陆渐已确定前面这个人就是秦王敬,随后又复过了两条街,人影转入一条小巷,行到一处院门前终于停下。
陆渐以为秦王敬要敲门,谁知他左右察看无人之后竟然纵身一跃翻了进去。
陆渐在墙外听了片刻,院内毫无动静,四周死寂一片,唯有墙上树影重重。
陆渐握了握腰间短刀刀柄,又抬头望了一眼墙头,将心一横,纵身而起入了院内。
他的轻功很好,所以落下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比猫儿落在草丛里大不了多少,猫腰贴墙而行,陆渐躲入黑暗角落,巡视一眼,院子不大一目可尽,后屋似有灯影摇曳,他便探了过去。
尚未接近,却听有争吵声从屋内传出,声音来自一男一女,男的显然是秦王敬。
先听那女声厉声道:“你还来作甚!”
秦王敬低声道:“自然是见你。”
“见我?”女声冷冷道:“大白天不来晚上来?难道不怕被人撞见了折了你威远镖局的名声?”
秦王敬叹了口气,道:“婠婠,何必说这样的话,事到如今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
“哼,你的心意?”被秦王敬叫做婠婠的女子冷笑道:“二十年不见,一见就说这种话,秦大侠真不觉得脸红吗?”
“婠婠!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秦王敬无奈道:“这二十年外人看我活得光鲜快活,但只有我知道其实自己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你的日子这一切毫无意义!”
婠婠反问道:“苦衷?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苦衷?”
秦王敬语气一滞,泄气道:“我——我不能说。”
婠婠哈哈大笑,道:“秦王敬啊秦王敬,你还当我是当年十七八岁的丫头般好骗吗!”
“不!婠婠!我对天发誓!这二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我选择开镖局,二十年里将分舵开遍大江南北就是为了要寻找你的消息!若有半句虚言我宁愿粉身碎骨而死!”
“发誓?”婠婠陷入片刻沉默,淡淡道:“当年的海誓山盟还少吗,到头来如何?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走罢,以后不要再来了。”
“婠婠!你难道真的这么绝情吗?”秦王敬激动道:“二十年前我为了你背弃师门,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