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晌午时分
路边酒肆,食客寥寥
陆渐独坐一隅,桌上摆着一碗茶,茶水上飘着一枚枯茶叶,靠着碗沿纹丝不动。
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确切的说此时此刻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陆渐从西边来,往南边走,原本的计划里三日之前他就应该出现在济江边的那座楼里。
但他却选择在这里停下,一停就是三日。
他在等一个人,虽然这个人不一定会出现,但他知道他要的东西一定会出现。
因为整个江湖都知道“拿云手”秦王敬很少失手,尤其当你手上还握着对方一门十三口性命的时候,你多少更应该有点信心。
饭点将近,店小二走过来示意陆渐是否要添些酒菜,陆渐笑着摇摇头,又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递给他。
小二心领神会,将桌上那碗冷茶随手泼掉,利索的又续上一碗热的。
连续三天,这位客人均是如此,茶冷了换上热的,每次都只要放一枚茶叶,却从不见他喝上一口。虽然奇怪,但钱不少给,小二也不去管那么多。
乱世之中,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很多人都懂。
其实像陆渐这样奇怪的人不多,至少现在酒肆里其他三桌的客人表现的都很正常。
右前一桌,坐着的是一个红衣女子,从陆渐坐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柳腰婀娜,只堪一握,从另一桌坐着的少年的眼神里陆渐猜想此女面容想必也是风情万种。
少年并非独坐,另有一枯槁老者陪同,只是老者面容沉静,只淡淡的吃着眼前的茶水,不似少年般左顾右盼。
最后一桌在陆渐左手边,大马金刀跨坐着的一个赤衣莽汉,半刻钟前他就已经叫了一桌酒菜胡吃海喝起来,整间酒肆充斥着他大口咀嚼的声响,少年已不知觉的朝他翻了数个白眼,仿佛是嫌莽汉打扰了他欣赏美人的兴致。
陆渐莞尔一笑,他不常行走于世,世间万种,是他在山上看不到的,于他尚属新鲜。
索性他要求的不多,所以烦恼也不多,所以一碗茶里放一枚茶叶他觉得就够了。
但现在靠着碗沿漂浮着的这枚枯叶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确切的说它正旋转着向碗中心移动。
死物无风自动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陆渐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它,看着它的叶尖最终定格向东方。
“啧啧,来了二十骑,好大的手笔。”陆渐心想。
小半柱香之后,与少年同桌的老者脸色微微一变,刚到嘴边的茶碗缓缓放回。
紧接着几个刹那后,那红衣女子随手挽了挽耳鬓的长发。
几乎与此同时,赤衣莽汉仰头痛饮完壶中烈酒,把酒壶狠狠摔碎在地,骂了一句娘希匹。
整间酒肆只有那少年浑然不知觉。
少顷,东边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急,迟钝如那少年也已察觉,朝着栈道的方向皱起眉来,不过待他看了一眼身边老者后心绪似乎重新安定,又自得意的望向红衣女子,像是稚童向玩伴炫耀自己新得的玩具那般。
不远的栈道上,风尘乍起,滚滚尘土漫天而来
忽地,自那风尘中传出一声尖啸,只见一枚黑点由远及近破空而来,须臾将至,陆渐看清楚了那是一杆长矛。
“砰!”长矛一端斜插入酒肆前方空地泥土之中,溅起一片飞沙走石。
又复听“唰”的一声,矛上端竟自随风扬出一面黑色旗帜,上有红字秀着“昭陵”二字。
“圣皇骑兵!”店小二大喊一声,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的跌入酒肆后屋。
相传大唐太祖圣皇得天下之后将随之征战四方多年的六匹骏马合葬于昭陵以念其功,而后圣皇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