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残月挂在漆黑的天空上,发出清幽而冰冷的光。木门吱呀着在身后合拢,卧室里外祖父正胡乱地说着些梦话,但即便是深沉的睡眠也不能阻止他发散怨气,他一边来回翻滚,一边咒骂,与此相关的话题好像是一个铜币一局的库卡牌。
外婆也已经睡熟了,她沉稳地呼吸、吐气,全然没有察觉窗边一只黑色的小猫正舔着自己的爪子,用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向屋内张望。
弗莱蹑手蹑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仰面倒在了床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似乎想要靠着这种呆滞逃避掉一些问题。但很可惜,他的身体异常疲惫,大脑却无比清醒。
老者传输进脑海的地图,引领着弗莱前往了一个熟悉的地点,塔利布沙漠。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的故地重游。但命运就是如此安排的。
现在已是十一月份,本地的商队早已出发远航,弗莱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一个顺路的雷卡顿帝国商队,而劝说他们的头目同意自己的搭乘也是个相当困难的事情。雷卡顿和辛德林达是百年的世仇,它们都自认为是亘古特帝国的正统继承者,两国在十五年前才刚刚签订了和平条约,但矛盾与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结成了敌视与偏见的果实。还好幸运女神又一次垂青了弗莱,商队的出资人是个贪婪的哥布林,他对金钱的热爱胜过了一切,而别国的国仇家恨又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在掏上一个金币之后,弗莱就在一片嫉恨的目光中,舒舒服服地躺进了带着床垫的车厢里了。
就这样,九天之后的清晨,弗莱拎着一大壶麦酒和黑面包干重新迈进了这个改变他命运的地带。说来奇怪,起初在脑海里如同烙印一般铭刻的地图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消散,变得越来越淡,到最后甚至干脆消失不见了。
但弗莱并没有不知所措,迷失方向。他的步伐反而越加迅速,心里异常明晰自己究竟该往何处行走。
他不能解释这种状况,但他就是知道,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在吸引着它,在引导着它,就像两块相隔遥远的磁石在彼此发出召唤,它们是一定会叠合在一起的,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在继续行进了一天之后,弗莱终于在沙漠的深部停下了脚步。目力所及,此处同塔利布其他的位置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宽广茫然,黄沙滚滚。但心中的感应却在此达到了最高点。
就是这里了,绝对没错。
弗莱深吸一口气,他伸出手,触碰眼前貌似正常的空间。一阵蓝色的涟漪从指间扩散而出,就像是触发到了预设好的机关一样,身前的沙土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尔后迅速以螺旋状沉降,露出了下方的空间。黄沙铸成基座从中央缓缓抬升,上面端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
弗莱咽了一口唾沫,他快速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后,就一把将盒子揣进怀中,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一开始,他还能强作镇定,保持步行,但脚步很快就慌张起来,呼吸的间隔也变得短促,他奔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不顾一切,就像是在逃离无法更改的命运一般。
操。
弗莱终于狂奔到了无力,他仰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弗莱知道自己的模样很狼狈,但他不得不这样,因为他很清楚,这东西究竟有多么重要,能让一位七阶法师拼死守护,能让闪电那样的怪物出手抢夺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寻常货色。
这关系整个世界的命运。
老者的话语又回响在弗莱的耳边。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弗莱坐了起来,他深呼一口气,把木盒放在桌面上,小心地将其开启。但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失所望。没有金光大作,没有什么启迪异象,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一根细长的骨头,乳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