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老鸨走后,那扇被她虚掩着的窗户便被人撞了开来,一个灰色的身影就这样突如其然地闯了进来。
萋萋捂嘴轻笑了一声,对着来人道,“就知道你不会走正门。”
“那我也得走得进来啊,今日那花榭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可是堆满了人,哪里轮得到我这个穷子。”来人咧嘴一笑,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来一盏琉璃灯,放在她的身前,“那,给你的上元节礼物。”
“穷子哪里来的钱给我带这么好看的礼物啊。”萋萋瞥了他一眼,将花灯提在手中,这琉璃灯奇特得很,内里橙色的烛火透过琉璃壁,在地面显出一朵朵花瓣的印记来,她看着欣喜得很,欢快得问道,“林胥,你这灯何处得来的,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叫林胥的少年揉揉鼻子,拍了拍胸口,“这世上便没有我林胥得不来的东西。”
“还说呢,我还当你不来了。”萋萋将那灯放在桌上,坐了下来,撑着脑袋,摆弄着彩灯,埋怨道。
“怎么能不来,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我要是今天不来,以后还来得了吗?”林胥叉着腰,也坐了下来,“恭喜你啊,今天就可以当上你一直想当的花魁了。”
“那你呢?”萋萋抬眼,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紧紧看着他,问道。
“我?”林胥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她问出了这个问题,随后,他忽然笑了出来,“也快了吧。”
萋萋望着眼前这个容貌俊朗,甚至好看得让她觉得有些过分的少年,眼眸里带了点点星光,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想起来,那时她才六岁,母亲早已离世,欠了一身赌债的父亲便要将她抵给赌坊,在街口提前听到风声的她,慌不择路地便跑了出去,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些地方可以去。不知是心慌还是什么,越是想要快点跑便越是会跌倒,最后竟无意识地闯入了一个死胡同,脚下又被不知什么的东西一绊,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心中的委屈和不安再也无法抑制,她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我也痛好吗?”随之,一个男童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这才停止哭泣,惊恐地爬到了对面,靠在墙上,警觉地看着坐在对面地上的男孩。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林胥的模样,衣衫褴褛,满身尘土,一张脸脏得不成样子,活像是个乞儿,但一双深黑色的眸子却炯炯有神,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一丝坚毅,他曲着一条腿靠在墙根,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嘟了嘟嘴,站了起来,“算了,这地方让给你吧。”
正在这时,巷口传来那些人的声音,她一阵哆嗦,起身想要逃,却被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男孩一推推到了巷角,随后,他给她身上套了个箩筐,又比着手势,让她安静,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破布,将她蒙了个结实,随后,她感觉到箩筐上添了分量,估计是他靠在了箩筐的边上。
其实,林胥那时候的状况跟她比好不到哪去,父母双亡,无家可去,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上好心人赏口饭吃,运气不好被逮到了便是一阵毒打。即便如此,林胥还是帮她躲开了抓她的人。那时候的她,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就那样跟在他的身后,跟他一起到处躲躲藏藏,直到后来,他因为刚受了一场打,又正巧淋了个大雨,生了一场大病。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拖累了他,她走投无路,便在自己的头上插了一根稻草,呆在路边,等着有人能够买了她,好让她给林胥治病。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遇到了燕婉儿,燕婉儿答应救人,但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她要她做自己的后继者。燕婉儿想要离开那烟花之地,可只要她还是花魁,只要这醉花阴没有新的花魁出现,老鸨们就不会让她离开,所以,她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