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不能说,栴檀只道:“故人。”
语毕,展臂,拢手,躬身,郑重行一拜礼:“多谢孟大郎为苏公苏夫人办后事,栴檀有礼了。”
孟明庭嘴角牵了牵,撩着眼皮斜睨,五官俊美,一派风流韵致,眼中那抹嘲弄之意更加扎眼。
栴檀没在意,心思在别的上头:“孟大郎知道苏家获罪详因吗?”
“知。”孟明庭绷着脸道。
素不相识,他怎么一副自己欠钱不还的样子!
栴檀至此微诧,有求于人,陪了笑脸,道:“有劳孟大郎把苏家获罪因由告诉栴檀。。”
“做甚?”孟明庭问。
连人称都没有,栴檀怔了怔才明白,他要说的是“你问这个做甚”。
“我要上告,为苏公和苏夫人鸣冤,救苏家儿女。”
孟明庭“哦”一声,并不说因由,把眼定定看了栴檀半晌,指一侧一棵高大的杨树,冰凉的嗓音道:“吊。”
黄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栴檀注目看,始则不明所以,继而,眼睛喷火。
孟明庭讽她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他说的是,想死何必舍近求远,舍简就繁,杨树下上吊来得更利索。
家门血海深仇,耶娘无辜冤死,姐姐妹妹陷身教坊,弟弟为宦,她若袖手旁观还是人么?
他不帮亦罢了,居然……栴檀手里若有七尺青锋,定挥剑相向。
“二娘,他欺负你是不是?我打他给你出气。”陈平脑袋不灵光,对栴檀的情绪却极敏感,嗷嗷叫着,紧攥拳头朝孟明庭面门打去。
“陈平你住手!”
“平郎,不可。”
陈郁金和申氏惊叫。
陈平天生蛮力,那一拳若打在孟明庭脸上,只怕把他揍成肉饼了,栴檀惊了一下,急切间抓住孟明庭手腕往一侧闪。
陈平拳头击空,收不住力,直直朝前冲,一拳打到杨树上,一个成年男人拢臂手围住的树干的大树剧烈震荡,枝叶哗哗乱颤,摇摇欲坠。
栴檀喊:“阿兄,我跟孟大郎说事,不可动手。”
“他惹你不开心”陈平挠头,嘟着厚嘴唇,委屈地望栴檀。
“没有,我们就说说事。”栴檀柔声道。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他了。”陈平缓缓收回拳头,
差点丧命,生死瞬息,孟明庭还是绷着面皮没半丝表情,拿眼角睨栴檀,凉凉道:“弱,傻,痴,妪。”扬长而去。
少少四个字,一字一记耳光,打得栴檀脸庞精赤。
方才不该拦的,就由得陈平把他揍死算。
“这人……这人长得那么好看,这嘴巴怎么毒,说话忒难听。”陈郁金瞠目。
前头打哑谜似的话申氏没听明白,最后这一句,骂栴檀是弱智,她儿子是傻子,女儿是花痴,自己是老妪听懂了,也是恼怒不已,栴檀正气恼,不敢跟着火上添油,略略劝了几句,抬头望天,道:“看天色要下雨了,咱们快下山吧。”
孟明庭到山脚下,他的西京香料局一个伙计从明德门方向急匆匆而来,远远看到他,欢天喜地奔过来,急吼吼嚷:“当家,有人送了一块琼脂到香局卖,说是沉香里的极品奇楠,谢掌柜看着像真的,那是个外地的,急着要走,叫小的赶紧请你回去。”
“假的。”孟明庭懒洋洋道,上马,欲提缰扬鞭。
“谢掌柜查过了,那块奇楠入水沉底,不燃时也散发着清凉香甜的气息。”伙计大叫,扯住辔头。
孟明庭居然临下看他,眼神说着“蠢货”两字。
伙计被无情地鄙视惯了,脸皮厚得红不起来,追问不放:“当家不回去,好歹把怎么觉得是假的告诉小的,小的好回禀谢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