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被浸泡在水中的感觉。视力，听力渐渐得到恢复。他的耳边传来了人说话的声响，眼见破碎的光影渐渐凝聚起来。那个穿着华服的黑影就坐在李平伤的眼前，他的衣服已经不再残破，反而像第一次见到那样光鲜亮丽。四周又是那片熟悉的空间，遗迹比上次见到时改观了不少，那些化为黄沙的遗迹已经再一次恢复为残破神殿的模样。

    他发出了干涩的笑声，怪声怪气地说：“这是一个梦，你相信吗。”

    李平伤看看水面中的倒影，他已经回到了他最初的那个模样，那个阴郁的面容。这让他反而有点不适应“这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直视黑影的眼睛。

    黑影的面部对着李平伤足足十秒钟，然后他说：“你回来了。这里是梦的。”

    “梦的……？你的意思是我所经历的，都是梦吗？”

    黑影站起来，摇摇头说：“梦与否，要看每个人的定义。每个人所经历的都是自己的梦境，梦醒时刻便是虚无的死亡。如果你不能理解，那么我换一种说法——我帮你，看到了未来。”

    一阵花的清香钻入李平伤的鼻子。他发现，这片遗迹的草甸上，开着星星点点的白花。遗迹的外边，是接天无际的草地，和睦的风吹过。黑影意识到李平伤在看着四周的风景。他微笑着，虽然对于一个看不见表情的黑影而言，这个词可能稍显奇怪，但是这是现在最合适的描述他的神情的词语。“这个地方很美，对吧？”他说，然后张开双臂，让微风带动他的长袍。

    在李平伤沉默之际，黑影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这里是我们不曾回去的故乡。我们的故乡被战火摧残，因此我们要找到能栖身的土地。我们为生存而战斗。为了那一点愚蠢的信仰，听信了残忍无度的王，为他在异世界杀伐四方、开拓疆土。”

    “殊不知故乡已经如此美丽，或者说，再次。”说出这句话，黑影嘎嘎地怪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弄与绝望。

    “所以，我是回到了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天吗？”

    “是的，我欺骗了世界的眼睛，给了你机会，让你看到自己未来的敌人。不过，我们实际相遇的时间，比你记忆中的时间还要早。”

    我们以前难道见过？李平伤搜索了一番记忆，但是一无所获。他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只要我能够解答，任何问题都可以。”

    “为什么是我？我究竟有着什么特殊？我到底能够做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长出一口气，用以压抑自己的情绪。

    黑影喉咙里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代表着他似乎在思考。良久之后，它斟酌着语句，不紧不慢地说：“对于我而言，是因为我不得不与你共事。对于你的敌人而言，你是一个特殊的容器，能够承载他的力量。世界上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你的任务之一便是杀掉他们。”

    容器……李平伤想到了法尔纳借给他的眼睛。如果是其他人，估计可能承受不住那魔力的激荡。那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魔力涌动的感觉。他握起拳头，细细地品味着魔力的流动。就像没有尾巴的人不知道有一条尾巴的感觉那样，他也不能具体地描述魔力都在体内运转的感觉。

    魔力流动的很迟钝，但是至少，他感受到了魔力的存在。

    “法尔纳……是我的敌人吗？”

    “是的——我们的敌人。有很多事，我都会在未来一一告诉你，因为你现在知道毫无益处。”

    “那我现在需要知道什么？”

    黑影说：“你司掌着轮回的力量，但是你完全不会使用。我用了我的力量，在不被世界机器发现的情况下偷换了施法者的身份，代替你使用了这个力量。现在，我的力量已经耗尽，没有办法再帮你开启这个轮回。除非——你自己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