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浮丘子告辞离去，已是傍晚了。

    本来吴胜是想要留下他的，但是浮丘子坚辞不受，要星夜赶回道观。吴胜挽留不住，只好送其离开。

    吴胜回到大堂，方婉已经哭成了泪人:“我那孩儿才回来几天？你又要把他送出去！”

    “夫人稍安勿躁——这也是你允诺了的，何必现在后悔呢？”

    “那也是看在你份上，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方婉质问道。

    吴胜慢慢走上主座，坐下，然后定定地看着方婉:

    “凤凰涅槃方能重生，须知‘欲凤者生，居仁者死’，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多磨练些也好。”

    “那又为什么是六诏那荒蛮之地？这要是……”

    “你不了解六诏……总之听我的就好。”

    “你了解？你分明也没去过！”

    “我是没去过，但是你妹妹去过——”

    “你……”

    “她的事我们管不了”吴胜说道:“但是她一定会对曦儿有所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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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要去六诏？”

    “是”

    今晚的时候，方蕊突然把吴曦拉到了后院的亭子内。然后罕见地搬出了一坛子绿蚁酒，和吴曦边喝边聊起来。

    “那你有什么准备？”方蕊问道。

    吴曦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说道:“还能有什么准备？只能孤身一人去了罢”

    说起来，这绿蚁酒也算是唐朝名酒，酒本身呈绿色，还有酒渣浮于其上，甚是爱人。白居易就有诗曰:“绿蚁新醅酒，红泥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算是为这新酒打了广告。

    不过吴曦注意的倒不是绿蚁酒的名头，而是惊讶于唐朝酒的低酒精度。在吴曦看来，唐朝这些酒的酒精度全部不超过15，绝对的低度酒。也就难怪李白是“径需沽酒直需酌”了。

    也是因为如此，吴曦才敢真的坐在这里陪着方蕊喝，不然几杯下去就醉拳连篇，面子就丢大了。

    方蕊显然也是豪饮之人，这一点确实让吴曦很是佩服。只见方蕊毫不在意地又干了一碗，头发一掠，说道:

    “六诏地险，民风不开，论起来是蛮夷之邦；不过，却也是大机缘之所在。”

    “大机缘？”听到方蕊这般论调，吴曦也是吃惊非常。

    方蕊不屑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富贵险中求不知道么？”

    “呃……是……是……”吴曦尴尬道。

    “说有大机缘也不是诳你，早年我也去过六诏、吐蕃，见过一些人、一些事”

    方蕊站起身，似有些回忆。

    吴曦惊讶道:“吐蕃？姨娘还去过吐蕃？”

    方蕊回头看了一眼:“是——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方蕊顿了一下，继续道:“六诏之地分六部，各部仿中原之制立国，称王为‘诏’，是以有六诏之称。其中由以南诏为强，不过，南诏虽强，却也只是个首领。”

    “这是为何？”

    “这有些像七国逐鹿”方蕊似乎哂笑了一下:“合纵连横、避强击弱维持的可怜平衡罢了。”

    这下吴曦更惊讶了:“这么说……六诏竟还有这般能人？”

    “能人？六诏能有什么能人？不过是一群遗老罢了”

    “遗老？是……什么人？”

    “前隋蜀王杨秀，大业十四年变乱之时，曾有一支后裔迁到了六诏，是以幸免。”方蕊答道。

    前隋蜀王杨秀，隋文帝杨坚第四子。先封越王，不久改迁蜀王，为益州刺史。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弑杀隋炀帝杨广，曾试图立他为皇帝，但是遭到众臣阻挠，最后杨秀连同其七子一同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