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
“浔阳欲到思无穷,庾亮楼南湓口东。树木凋疏山雨后,人家低湿水烟中。菰蒋喂马行无力,芦荻编房卧有风。遥见朱轮来出郭,相迎劳动使君公。”
忽然,昨天在客船上遇见湘灵妹妹的情景又浮现在乐天的心头。乐天不好过了,他后悔得用拳头直捶胸口:为什么当时不把湘灵妹妹留下来呢?当时我为什么就糊涂,让湘灵妹妹再一次从我乐天的面前溜走呢?后悔呀!要是能把湘灵妹妹留下,跟我们一起过,该有多好呀!杨茵也是明白人,她们姐妹俩一定过得来,可是当时为什么就不把她强行留下呢?她已经是四十岁的人,还是孑然一身,这女人单身是个什么滋味?这女人单身……想着想着,乐天又泪流满面了。
乐天终于控制住了内心的悲伤,重新提笔,一首《逢旧》的诗又草成了:
“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娥减旧容。应被傍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
乐天在江州府安了家。好在州府的官员们并不因为乐天受谪贬就把乐天看扁了,凭着乐天的诗名,州府的官员们常常把乐天请到家里做客,而且江州的文化界名流也常来拜访,像东林寺长老朗空大师、西林寺行满大师和庐山郭虚舟道士等等都成了乐天家里的常客。所以乐天的日子还过得不错,只是内心那一股报效国家报效社会的初衷时不时地还会涌上心头,这不,此时的乐天又要用诗歌抒怀了,一首《江南谪居十韵》又草成了,诗曰:
《自哂沉冥客,曾为献纳臣。壮心徒许国,薄命不如人。才展凌云翅,俄成失水鳞。葵枯犹向日,蓬断即辞春。泽畔长愁地,天边欲老身。萧条残活计,冷落旧交亲。草合门无径,烟消甑有尘。忧方知酒圣,贫始觉钱神。虎尾难容足,羊肠易覆轮。行藏与通塞,一切任陶钧。”
江南的气候就是不一样,虽然时近初冬,但是人们身上的衣服都还单薄。今天是十月初五吧,俗话说:“初三见月初四光,初五初六大月光。”这江南初冬的月夜,虽然有几分清冷,但是还没有太冷的感觉,也许,女人们白天太忙,这略带清泠的夜晚就成了女人们洗衣服的好时光。这不,你看那江畔码头上,忽然间就来了两三位女人,不,后面还有两三位,月光下,分明可以看到这些女人们手里都提着篮子,说着笑,他们开始蹲下去了,接着就传来捣衣声,捣衣声时快时慢,没有节奏。虽然没有“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热闹,但是这江州月夜的捣衣声也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
忽然,乐天似乎又来了灵感,“江楼闻砧”,不就是一个好题目么?于是,一首《江楼闻砧》就脱口而出了:
“江人授衣晚,十月始闻砧。一夕高楼月,万里故园心。”
乐天反复琢磨,觉得很满意,尤其后面两句,意境高远,颇耐咀嚼。
在北方生活惯了的人,一下到了南方,就喜欢把南方跟北方进行比较。尤其是季节,江南跟北方真是大不一样。眼下已经到了十月,在乐天看来,这十月的天气就跟北方的八月差不多。乐天想把他的感觉记下来,但是乐天即使是记事,也往往喜欢用诗歌形式来记事,于是一首《湓浦早冬》又打好了腹稿:
“浔阳孟冬月,草木未全衰。只抵长安陌,凉风八月时。日西湓水曲,独行吟旧诗。蓼花始零落,蒲叶稍离披。但作城中想,何异曲江池。”
天气说变就变,这江南的冬季,天气好,暖如春日,一旦寒潮来袭,来自大漠以北的滚滚寒流会在一两天迅速占领从北到南从西到东的整个中华大地,到此时,任凭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全都处于滚滚寒流的蹂躏之下。呼啸的北风无情地厮打着大自然的一切,整个的大自然都在这凄厉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而衣服单薄的人们在寒风中就更加显得可怜兮兮。顷刻间,大自然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