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眼被她晃了晃的袖子，叹着气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笑不出来就别笑，眼睛里的沧桑都快溢出来了。”抬手揉揉她的头，终是不忍继续说下去:“在我面前，不必如此的伪装自己。”

    “贺然哥，谢谢你。”

    谢谢你一如既往地支持，也谢谢你从来不刨根问底的包容，谢谢你，一直都在。

    贺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不能让她再次受伤，这是他那一瞬间唯一想的事，这个从在心底深处就缺爱的女孩儿，这个他从第一眼见到就克制不住心疼的女孩，他绝对不能再让她受伤了。他想。

    五年前没能够守护的人，如今，肯定是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雪花飘在两人的肩上，片刻间，又消融，这一刻的贺然并没有料到，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会再一次把五年前的无奈重演，甚至是，更痛彻心扉，更刻骨铭心。

    一切都无法挽回的那一刻，他总会想：如果在她回国之后他就发现了那些异样，或者在这一刻，他表达出来的不是支持，而是前所未有的反对，她会不会就不会那样。

    这个时候的贺然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只是支持着她的决定，为她保驾护航的一个哥哥，她要去做的事情，他都支持着。

    “我刚刚听他说明早十点来接你，接你去哪？”顿了一会儿，他问道。

    清子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慢慢的走着，对这个问题倒是没有隐瞒：”我不知道，他就说了一句，并没有告诉我去哪。“

    贺然牵着她走着，看着这傻丫头那一副无论过了多久也依然不对那个男人设防的样子，眸色加深了些。

    没走多久，慕家就到了。

    ”贺然哥，那我就先进去咯！“

    ”恩，进去吧。“贺然笑着回她。

    清子看了看隔壁别墅，指了指那边，敛了敛神色：”你也回去吧，别和贺叔叔吵架，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得出，他后悔了。“

    再一次提起当年，贺然并没有像曾经一样歇斯底里，脸上是近几年养出来的淡然，除了眸子处的一两分黑，再看不出半点痕迹：”阿清，后悔并不能抹杀过去。“

    清子默然，对啊，后悔并不能抹杀过去，所以才会衍生出恨与遗憾。

    可是，执着于过往，又是否能幸福呢？

    她没办法规劝，因为她也深陷其中，出不来的人，困住他的东西，是山，是海，是跨不过的围城。

    困在里面的人，听不见围城外的劝告，困住他的，是心。自己的心。

    而她，是那个后悔的人，没资格要求别人原谅的人，此刻，即使有再多的话，也被堵在了嘴里。

    她低垂眉眼，手微微捏紧：”贺然哥，不肯原谅的你就好过了吗？“

    寂静，弥漫在这雪花飘扬的时候，将无声的雪花衬得更无声。

    片刻之后，她抬头，眼里是几分掩饰不了的歉意和惶然：”对不起，贺然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清子，如果有一天顾廷晖死了，死在你最亲的人手里，你会怎么办？“看着她因为自己一番话而蓦地红起来的眼睛，第一次对她狠下了心，继续道：”你除了不原谅他不放过自己之外，你别无他法，当你发现自己连陪他去死都没有权利之后，为难自己，是唯一的活得还像个人的办法。“

    说完，不想再听到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任何事情，直接转身离开。

    温文尔雅的贺家公子，一提起许家许念，再没了所有的理智。无论过了多少年，依旧如此。

    伊人已逝，却在离开那一天，带走了他唯一的爱。

    从此之后，活着，不过是不愿让她爱着的这个人太早的离开这个世界，她留下的东西太少，如今，也只剩下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