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大酋长殁了,穷岩氏又写信来,莫不是也要给我什么好处?”将信展开来读,越读越是脸色铁青,把信笺扔到老者脸上,怒道:“这老东西,非但不给我好处,还要我给他好处,真是岂有此理!”
老者读信,埂仍喋喋不休:“想当初,我要去东山之上伐木,这老东西百般阻挠,说什么绿翎山脉一草一木,吐纳天地灵气,其重要处便如鹰翅之羽。东山之上的古木万万不可损毁。那老东西自去忍受天寒地冻之苦,却叫我也一起陪着。他妈的,如今天下大乱,他又厚着张老脸要我助他,真真岂有此理!”
老者读罢信,一言不发,埂拿两眼瞪着他,说道:“你快快说来,是何道理?”
老者忙道:“确实……确实没什么道理。”
埂道:“那咱们便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老者沉吟半晌,道:“穷岩氏乃绿翎山脉之主,咱们是万万惹不起的。不过这氏族向来和善,倒不会对咱们大动干戈。咱们原可不理不睬,只是如今世事不同了,大酋长一逝,太山成了无主之地,那邦圻氏……那邦圻氏野心勃勃,其图谋昭然若揭。咱们现在是夹在这两座大山之间,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埂手一摆,道:“我知道你意思了。你便告诉我,咱们该站哪座大山?”
老者道:“那就要看酋长是喜欢吃烤熟肉,还是爱穿貉子皮了。”
埂骂道:“他妈的,这还用说?崐这老东西,真真要气死我——据说邦圻氏那老儿,已将苍摩山脉搅得乌烟瘴气,你倒给我详细说说,他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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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自父亲答允他骑云鹫,兴奋地整夜难以合眼。好容易苦挨到生日那天,早早便央着嶐来到风雷塔之上。
塔顶安着一巨大巢穴,便是云鹫栖身之处,其历史要比砺岩城任何人所知道的都要久远。这云鹫乃是神物,传说中,莽荒之时,太山之巅直插寰宇,一日风雷鼓荡,不知从何处钻出一顶天立地的巨人,以其头撞太山,致太山崩裂。突然从云外飞来无数大鸟,背负巨石,皆抛于巨人身上,竟将其掩埋,与太山融为一体,便成了如今气象。后来云鹫重回天外,只有数只留在人间繁衍。现如今整个三山两脉,便只剩风雷塔上这一只。
两百年前,穷岩氏出了个震古烁今的人物,将这最后一只云鹫驯服,常骑之遨游天际。那人便是穷岩氏第三十任酋长,自他长逝之后,云鹫被供养在风雷塔上,至今已百年有余,云鹫敛了双翅,再不为谁而张。
屹与岚平日常去风雷塔上喂云鹫,对其颇有亲近之感。有时屹试着抚摸其背,云鹫便猛地双翅一支,将其掀几个跟头。云鹫羽翅如钢筋铁骨,若是真使上力气一扫,屹纵是能保住小命,也必筋折骨断。屹知道厉害,便再不敢逾矩。
嶐更知云鹫非同小可,若将其激怒,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解为何酋长如此草率,竟让屹冒这么大风险。他见屹颇为紧张,说道:“这云鹫桀骜,等闲难以驯服,小酋长以身涉险,便有尝试之心也足见气概。依我看,咱们还是罢了,我寻了几样有趣的物事,给小酋长做生日。可好?”
屹心道:看来确实凶险,只不过我死乞白赖求父亲他才答应了,现在没了胆子,岂不叫他笑死?何况我和岸还有赌约在身,更不能叫他小瞧了。况且当初我在无惧崖上,面对岩鹰,九死一生,现在不也好好的?
退缩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骨子里的豪勇之气充溢胸间。屹道:“不,今日若不骑上云鹫于空中翱翔一番,决不罢休!”
嶐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二人上了塔顶,云鹫正将头埋在翅间瞌睡。嶐嘬唇轻啸,云鹫醒转,站立起来,这一起身,比屹还要高出一个头去。云鹫伸展筋骨,双翅鼓起一阵强风,将屹吹得东倒西歪。随即敛翅,眼睛斜睨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