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万苦得来的,当真舍得送我?”
屹道:“岚答应我了,等他的那只孵出来,我们两个一起养。再说,这蛋裂了缝,除了你怕是也没人能照料得好——岫,你到底要去多久啊?”
岫摇摇头:“前途未卜,我也不知。不过我答应你,一定把活蹦乱跳的小岩鹰给你带回来。你最先碰到它的蛋壳,它感知了你气息,将来只认你也未可知。”屹喜道:“当真?”岫笑道:“那还有假?”屹本来对平日形影不离的三哥离开颇为不舍,但究竟是少年心性,闻听此言,早就心花怒放,将惆怅之情扔在了一边。
“岫,那森林里定然有许多从来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你可得给我多带些回来!”
“那是自然!”岫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屹,你可还记得那晚屋顶之上为兄说过的话?”
屹一怔:“什么?”
“你之勇敢,让我心安。将来无论发生何事,都要无所畏惧。”
屹点了点头,然而他终究没能体会到兄长这句话中的分量。
次日,峥嵘、屹、岚等人将岫送出城门。各人再叙几句,便挥手道别。岫背上行囊,向灰岭隘口方向行进,经由那里,至绿翎山脉与苍摩山脉之间的栖鸟谷地,与邦圻氏坎、雷霆山谷破会合,然后翻越苍摩山脉直向北行,这便踏上前往暮霭森林的漫漫路途。
自珺山沿绿翎山脉西行,经灰岭隘口,转而向北,三日内便可到达栖鸟谷地。横贯三山两脉的地下暗河,于谷底最低洼处露出面目,形成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浅湖。三山两脉之间水源并不丰沛,于是此处便成了山间生灵汲水之地,其中尤以一种蓝尾雀数量最多,一旦惊起,便成群飞翔于空,往往遮天蔽日,蔚为壮观。栖鸟谷地由此得名。
岫自成人以来,虽随巡逻队有过数次巡山经历,但均不出绿翎山脉范围之内,亦有诸多规矩约束。此次独自一人跋涉远行,或登高望远,游目骋怀,或披风沐雨,俯仰天地,自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滋味。既有沧海一粟,遗世独立的感慨,又有脚踏百川,吐纳星月的豪迈气概。
因山间并不太平,岫只白天行路,待夜幕降临,便寻一处无主的山洞栖身。岫知寻常妖物并伤不了他,只是如果遇到血狼或腐蚀岩蟒却着实令人头疼。那血狼比寻常野狼大出数倍,周身毛发呈暗红色,皮糙肉厚,一身蛮力,极难对付;因口中涎水殷红如血,故名血狼。而腐蚀岩蟒则不仅身长数丈,且皮肤能分泌一种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可融化岩石,若是人肉沾上一星半点,则立时皮消肉解。此蟒极狡诈,善偷袭,然而最怕石灰,所以岫在行囊中备着石灰粉以防万一。
在口口相传中,这两种妖物曾给岩圻氏造成深重苦难,后被大酋长带领下各族合力剿灭,一时绝迹。岫对此类逸闻非常感兴趣,曾对坊间传说、诗人口中的吟唱以及古籍中零星的记载进行整理,由此了解了一些妖物习性及应对之法,是以虽然身处深山,妖物环伺,也并不惊慌。他在洞口处燃了一堆篝火,又撒下石灰,便取些鹿肉干吃,吃完倒在一处干爽之处歇息。
睡至半夜,忽听窸窣声响。岫立时醒觉,伸手握住躺在身旁的石锥,侧耳细听声音的来源。洞口的篝火余烬隐隐透着红光,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下瑟缩着。那声音从山洞的一侧缓缓向洞口靠近,虽然极轻,但一下一下有规律可循,显然是活物发出的脚步声。岫缓缓坐起,谨慎地控制着身上每一丝肌肉,使身体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将石锥立于胸前,做了个守势。岫心下寻思:听这声音,似乎是长了两只脚的,既然不是血狼,暂且不贸然出击,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再做理会。岫自忖这山间两脚之兽,无论何物也伤不了他,所以放下心来,静观其变。声音在将要到达洞口之时突然停住,一根细细的木棍从一侧颤颤巍巍地伸过来,朝篝火拨去。篝火表面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