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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的报复,就是你以为那些值得回忆的深情厚谊,其实都是虚情假意。

    我十岁前,还住在潮云巷。有一次过年前夕,老宋因为送一个孕妇去医院,一路上闯了五六个红灯,最后被罚了两万天价,而且不交钱就拿不回车。

    车是老宋东借西凑才赎回来的,欠的钱这些年也还得差不多了。

    当初为了拿回车,老宋不得不将身上所有积蓄拿去交罚款。

    但去拿车时,有关人员却说快过年了,办手续的人回老家了,只能等过完年再来拿了。

    所以,到了过年的时候,老宋全身上下就只剩八块七毛钱了。

    老宋买了两块钱五斤的面,一块钱的青菜,又去肉摊上用五块钱买了十斤人家不要的肉皮,剩下七毛钱给我买了一袋麦芽糖。

    老宋好烟,因为没钱,就暂时断了烟。烟瘾犯了实在难受时,老宋就生个炭炉子,把肉皮串在上面烤,烤得揪成一片后,肉皮松软好吃,一片能嚼很久。

    我和老宋就坐在炭炉前,一人抱着碗青菜肉皮面,看春晚。

    放广告的间隙,老宋去洗碗,我去上厕所。

    那时候不像现在,家家都有独立厕所,整个潮云巷,就只有巷子尾的一个公共厕所,屋顶还是破的。

    雪下的特别大,也特别冷,我几乎是跑着去,五颜六色的烟火映得雪地特美,我蹲在厕所里,望着飞雪盘旋间的烟火,听着遥远的欢呼声夹杂着鞭炮声,其实心里是很羡慕的。

    因为家里条件不充裕,也只能看着其他孩玩烟火。

    从厕所出来时,刚才光着屁股上厕所时已经习惯了外边的寒气,所以我放慢了脚步。

    也就因此注意到了巷子前的道里铺着一身细雪的颤抖身影。

    不用细看,我都知道那是兰西,更不用想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待在外面,一定又是被他爸赶出来了。

    走近看时,我听见他在声啜泣,他察觉到动静,候迅速抹了把脸,对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的左眼乌青泛着血丝,眯成一条缝,嘴角也破了一大块,脸上的巴掌印红彤彤的,有些滑稽。

    我看见他鞋子都没穿,光着脚丫踩在雪地里,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我带他回家,老宋一看他的样子,也心疼得不行,连忙去给他烧热水,又从箱里翻出我的衣服,给兰西换下被雪透湿的衣服。

    兰西因为营养不良偏瘦,我的衣服他着正好合身,我俩穿着相似的衣服,坐在一块儿跟姐妹似的。老宋给他洗脚的时候。

    我才看见他的脚被冻裂了好几道口子,脓血结了好几块,他难为情地瑟缩了一下,说要自己来洗。

    老宋红着眼说:“今天你就是我儿子,老爸给自己儿子洗脚,是天经地义。”

    听老宋的声音都要哭出来了,兰西便不再挣扎,他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一直在抽泣。

    我知道老宋也在默默流泪,给兰西洗完脚,老宋又去下了一碗面。兰西可能是饿疯了,胡乱扒了几口就吃完了。

    那天晚上兰西留在我家过夜,半夜竟发起了高烧,冰天雪地里,老宋背着他去医院,直到天快亮才回来。

    打了吊针的兰西虽然好了些,但还是很虚弱,老宋就让他暂时住在家里,嘱咐我及时给兰西换敷在额头上的湿毛巾,转眼他就出门了。

    中午的时候,老宋回来了,满面风霜,嘴唇冻得发白,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个大袋子,里面有烧鸡、酱肘子、红糖、米,还有鸡蛋。

    老宋给我和兰西做了顿丰盛的大餐,看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老宋咧着嘴在笑,自己却没吃几口。

    兰西在我家待了五天,他父亲一次都没来找过他。

    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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