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突然笑了，从无数梨花芳菲中穿过，舒缓踱步而来。

    一霎时，万千清明雨下，如转瞬芳华，又落人间。

    “公主说笑，微臣原不过是一介平民，因背景干净无势力纠缠才得以为相，有何荣幸能见到昭宁公主？”

    她眉角一扬，话锋一转：“沈大人看得倒透彻，可为何今日偏要将父皇的一句敬语当了真，搅了本宫的局呢？”

    说到后句时，她语气已十分凌厉，威压骤显，骨子里特有的特有的狂骄淋漓重现。

    见他无言，她又步步逼近：“凌澜公子别告诉我，今日之举只是无心，而你，对本宫的谋划是一点也不知悉！”

    玄衣少年望着那离他不远高贵清冷的少女，神情有些恍惚。

    他自嘲，别傻了，她不会是她。

    而那个只会对他笑的小娃娃，被他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于是，再抬首，他目中清明，心中也无羁绊，神态自然。

    他微笑，又甩开折扇，微微俯首，温言：“昭宁殿下果然耳清目明，蔚凌澜这厢有礼了。”

    慕容千雪见他承认，突然温和一笑，侧身抬手，指向她身旁的梨花木凳，示意他坐下。

    “千宁方才有些无礼，凌澜公子请见谅，但我这里，只招待坦诚君子。”

    他闻言，又是一怔。

    她却开始滔滔不绝：“千宁还是想知道，琨熙皇族是没钱了吗？竟连个太子都养不起了。”

    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还委屈一国储君来北澜谋生，祸害两国人民，真是罪孽。”

    随即又故作惊讶：“呀……该不会，是他们嫌你吃得多，把你赶出来了吧。”

    复又欣喜而笑：“不过你可是来对地方了，北澜别的东西不多，粮食可是奇多。”

    “你若是不嫌弃，大可敞开胸怀地吃，别客气，就当是你送我朝服的谢礼了。”

    她嘴上揶揄着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话音落时她已沏好一壶茶，水汽在她灵巧的手下氤氲，分明是行云流水的风度，竟瞬间幻化成了壮美的山川之景。

    她手腕一翻，水汽便已蒸腾不见，只剩茶香四溢，思绪翻飞。

    他哭笑不得，憋了许久才道：“公主真是个妙人。”

    她闻言，笑得十分灿烂：“多谢，凌澜公子果然见识过人，目光如炬。”

    随即，也不转弯抹角，她找准时机便道：“我请你来此，有三个目的。”

    纤长的手指拿起深紫色的茶杯，更显得皓白如霜，她微抿一口，双目微垂，十分享受。

    “第一，逼你承认身份，知道你是敌是友。”

    “第二，想办法说服你答应帮我。”

    “至于第三吗……”

    她语气一顿，十分悠然地指了指他面前的茶杯，巧笑倩兮。

    “饮了这杯茶我再告诉你。”

    蔚凌澜看她一脸坦然，不疑有他，拿起茶杯便一饮而下。

    她确保他将茶杯里的茶水饮得一滴不剩后，突然收起笑容，正襟危坐，面如寒霜地说了句惊死人的话。

    “第三吗，你若不答应，我便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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