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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下超过五百人时,残月教导众人不要再声张主人姓名。如有想要靠拢的,悄悄带来府上即可。她同时培植了几名信得过的手下代管事务,陆谦那年十三岁,白天和残月学剑,晚上和我学读书算账,有时也颇能搭得上手了。他向来敬重爱慕残月,那点心思我还算看得出来,只是在残月那不敢吐露罢了。

    这年却已经是天宝十三载了。残月的羽翼愈丰,而周围监察的官兵却愈见少。我一介老丑残废,虽然足不出户,却也听得罡风盈耳。这一年京中的折冲府不足十六万,自十载设立节度使,边镇戍兵愈众。再这样下去,设兵内轻外重,朝廷内室岌岌可危。我说过残月的门客中胡人甚多,这些胡人在京城和河北之间往来极密,而河北又正是胡节度使掌权。城外的风吹草动,残月早就了熟于心。

    长安城内,纷杂的小门派如今大多归了她管。那些门派里没有起色的,她给些本钱要他们去做生意,只留下五分之一身体强健骨骼灵活的,每日在家宅旁边的练武场,监督他们精习武功。她手下的武客,总是只有约二三百人,这中间的佼佼者又只有二三十,再被挑选出来作为心腹的,只有三四。

    残月挑选心腹,总有三条,第一是不对她是个女子有任何怨言,第二不得只是愚勇,也需能言善谏,第三家中兄弟子女也都是残月见过,且归属她门下的。

    这孩子长得这样高大,只因为是个女人,我当年竟不相信她真能做出什么来。现在想来,我实在是见识短浅的老朽之人。天宝九年,这孩子一人坐着马车回来,我只留给她一户破落庭园;四年以后,长安城眼见都要成她的了。

    她在东市购下一间铁铺,派陆谦在那看守做工。我每每问她在那做些什么,她都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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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宝十四载,又是冬日,安禄山起兵。

    百姓承平日久,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短短几日蓟城陷落,整个河北统统投降。叛军势如破竹,不日便到了洛阳地界,又围困潼关,京师情势已急。

    残月令陆谦传话,今皇帝听信小人,明治已成昨日;我武残月是叛党之裔,今日时机已到,不愿追随的可以当即出城。

    当年她第一批门客归顺之时,她就说过自己的血统。当年没有人离开,是因为人数尚少,她也不成气候。然而这等时候,她的复仇之说仿佛真能兑现,便有人大骂她叛君贼子,愤而翻脸。

    我曾讲过残月这里的武客是怎样编排的——强者三百,极强者二三十,心腹四五人。愤然离去的人,只有极少是手能杀人的武客,而又有更少需要她亲自出马摆平,至于心腹四五,都是与之同呼吸的聪明人,残月的意图他们早都知道,其中利害他们各自有数。改号天宝以来,皇帝的作为人人有目共睹,如今这等颓势迟早要来,这时候愚忠朝廷还是自谋生路,答案已摆在眼前了。

    仲春时,留在残月门下的大约还有四百余人。残月将邻宅的剩下大半地皮也都烧了夷平,空出一块宽广平地,在一侧修了高台,将这四百人不论文武全部召集在此习武,她就站在台上监督。照她的说法,这关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是必死无疑。当时京师交通不便,粮草水米都十分紧张,残月却早有准备,家中囤积的米面至少可供这四百多人吃上三个月。

    能吃白饭,这便又是另一幅光景,许多当时连家中余粮都消耗殆尽的穷人,也欲加入残月这方,为此不惜以“叛党”自居。残月对此并不介意,凡是要来她处吃口饭的,都在耳后留个月形刺青,每日去习武场上练习,便可每旬领到一袋白米。如此一来,四百余人之外又编入近三百人,练武场上日日人声鼎沸,成一奇观。

    这之后的忧患也是显而易见的:四百人能吃三个月的米粮,七百人便只能吃一个半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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