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的话打破了这种凝重和沉默。众人落座后,他又说“你们都说说,盛葆霖后天就上门了,都……怎么想的?”
一身腱子肉的王沛生站起来,习惯性的撸了撸袖子说:“师傅,祸是我闯的,您吩咐就是了,他盛葆霖是上海滩的人物,但在杭州他未必敢跟我们薛源堂叫板,我惹的事我来解决!大不了跟他拼!我们各处的兄弟加起来也有好几百人,断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抢走!要不然——要不然大家都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日后我们薛源堂在杭州也没法混了。”
徐七瑞也起身说道:“师傅,七儿说不好,这个盛葆霖可能硬抢,或者会不会带了赎金来赎人的,七儿不敢乱猜,我一定做好准备,但凭师傅吩咐。”
薛三爷一句话也没说,抬眼看了看薛福祥。
薛福祥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爷,盛先生帖子上说得很客气,他只是说要来杭州拜会您,像沛生说的一样,带人来我们这里硬抢?福祥觉得这不一定……”
王沛生抬了下身子,似乎又有话要说,薛三爷瞟了他一眼,示意他打住,王沛生只得坐定,闭口不敢再言。而后,薛三爷看着南凯风问:“小风,你看呢?”
“薛伯伯,小风同意福祥叔的看法,我认为盛先生是来领人的,而不是来抢人的。”南凯风语气不急不缓,温和而笃定的说。
“嗯,何以见得?”薛三爷问道。
“薛伯伯,您想。这第一,如果是硬抢,他需要递帖子吗?他为何不在我们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杀我们个措手不及,那样抢人岂不是更容易?何必提前知会,让我们有所防备?”
“其二,杭州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关于盛先生的传闻,从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福祥叔和我就安排了人在外面打听,一天下来倒也知道了一个大概:盛先生是苏州人,虽说祖辈家道中落,但祖上也是有门风、有根底的,况且现在盛先生已年近六旬,已过了早年间靠打打杀杀闯荡江湖的年纪,不会轻易到杭州的地面上跟我们硬拼。
第三,谢绍唐虽是法租界的红人,但盛先生的势力主要在公共租界,而且据我们了解这个谢绍唐平素与盛先生往来不多,谈不上有什么多深的交情。盛先生此来想把谢家公子夫妇带回上海,在谢绍唐哪儿攒下一个人情,这个比较说得通。但是为了此事,来杭州跟我们拼命,盛先生怕是无此必要。”南凯风说着。
三爷用鼓励的看着斯文但气度坚毅的南凯风,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南凯风继续说道:“还有第四点,盛先生既然要来杭州,也一定仔细琢磨过您——薛伯伯的性情,知道您重情义,也是讲江湖规矩的人。薛源堂的弟子是绑了人,但也不知道绑来的人是上海滩红人谢绍棠的公子。盛先生应该也能猜到我们现在的骑虎难下之势,应该明白您不是真想与上海的谢家为敌,更不想与盛先生作对。
——既然他没必要拼,薛伯伯您也不想对他作对,小风认为事情就应该不会是硬碰硬。”
南凯风话音刚落,王沛生立即说道:“可他是青云帮的老爷子,他以前在上海滩干的那些……”
“沛生——”三爷轻轻唤了一声,王沛生即刻把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三爷接着说道:“沛生,你想什么我都晓得的,但这次的事不怪你,小风说得对,你绑人的时候哪里会知道是谁?哪里能知道会惹上今天的麻烦?你不用自责。”
“福祥和小风说得有些道理,对盛葆霖这个人我也有所耳闻,此人并不是一味蛮干的粗人,不然他在上海滩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他既然打算到杭州走这一趟,想必对我薛三的为人和名号也打听过了,应该也略知道一些。这件事我们绑人在先,已经输了理,一言不合就刀兵相见更是不妥。”薛三爷说,“沛生、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