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殿寮房内,软香溺渲,长歌拿着药膏细心涂抹在晓尘的重伤处。
被他偷偷带到同尘殿疗伤,晓尘也乐然接受,想着伤势已好后给他找点稀罕物件报答就成。
要说这长歌是同尘殿下弟子,谢晓尘还真有点不信,要想同尘殿可是以狡诈无情闻名。
“你傻得和狍子似的,莫非你们师尊眼瞎,才会收了你?”谢晓尘问道。
“你莫胡说,我师尊耳清目明!”虽知晓尘只图一时嘴快,长歌却还是难免急了,认真的对她说起曾经往事,“家乡当年闹饥荒,请了神婆做法,说选一个孩子祭拜山神……若非师尊那日恰巧路过,我怕是已死于野鬼手下。”
抬头看他神情激动,晓尘继续戳他痛楚,“你如此难以放下过往,什么时候才能悟出极妙道法?”
“可道法如是添了这样目的,与官场功利又有何区别?”思虑几刻,长歌停上手下抹药的动作,问道。
这下晓尘被这个问题呛住了,爪子往脑袋上一挠,“你药涂好了没有?”
长歌看眼前的狐狸挠头的动作,觉得十分有趣,却还是忍住了笑,继续给她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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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尘殿藏一只狐狸,其实并非易事,但师兄弟们也不愿说出来多生事端,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直到有一日早课,打坐时师尊老人家眼睛一眯,终于发现他的道袍大了一圈。“长歌,你什么时候胖成这样了,以后晚膳就免了吧。”
几十个弟子皆在忍笑,只有长歌脸色通红,点了点头,“好……好,弟子一定不吃。”
说完话他头冒虚汗,感叹有惊无险,以后再也不带晓尘一起来早课了。
怎料那当日被长歌从手下抢走狐狸的瘦竹竿不乐意了,站起身来指着长歌,道破他变胖玄机。
师尊这才揉亮眼睛,看清楚那道袍斜襟处果然透出一根尾巴,顿时火冒三丈。
那天所有的早课弟子都十分感谢长歌,因着他死活不愿意将狐狸给师尊,师尊拿着拂尘赶着他,弄的观中一片狼藉,早课便如此不了了之,所有弟子去练内息了——也就是站在同尘殿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除了长歌。
师尊追到最后也不要狐狸了,直接罚他在和光阁外跪上足足十个时辰,并且下令若是再见狐狸,非杀便屠。
晨曦一过,便是骄阳似火,长歌跪得汗流浃背,双腿麻木,眼冒金星。
谢晓尘也陪着他,这总归是因为她才被罚的。长歌让她去荫地,晓尘脑袋一斜,全当听不见,长歌白费了个把时辰也就只好作罢,心想大不了再去丹药房为她偷几颗丹药。
难熬的晌午过去,夕阳便撒了醉霞,长歌已无心思欣赏美景,冲天辫都一副恹恹的样子。
师尊算着时间来找他,“徒儿,你可知错。”
“弟子愚笨,还请师尊明示。”说此话时长歌已经虚弱无力,唇角干裂。
“你救她性命,本是好事,你留其养伤,也表德仁,但是——”他师尊说着用拂尘抽他的屁股,然后说道,“你乃道士,与妖为伍,有辱师门,带其归来,已犯贪念!”
长歌捂着屁股哎呦叫痛,灵台忽然清明,“弟子已由师尊定罪,非罪也罪!”
“好个非罪也罪!你!你枉费本尊的一番教导!”说完手下便越发用力。
一旁的晓尘委实看不下去了,便帮他回嘴,“道中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身为道士不能做到平视众生也罢了!怎可如此偏见妖类,如此授教,误其道途!”
晓尘话毕,老道士也住手了,却终究忌惮她的道行只用鹰爪般的手指着她说道,“妖怪妄言!我高深道法岂容尔邪物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