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暖温香,雕花屏风后一方红木梳妆台上铜镜映娇颜,葱指点朱,落在涂好粉的颊上如梅落雪。
一个靛青锦衣的男孩在屏风后看着这美人,矗立不动。
铜镜可看见他的眼里有些脱离稚气的静,美人从圆凳上转过身子,朝他挥手,“小寒,你过来。”
男孩听话的走了过去,美人伸手握住他的肩,摸了摸男孩眼角的淤青,目含疼惜,“他们又欺负你了?”
他点了点头,又言,“母亲,我不疼。”
孩子的懂事最易催泪,那一串胭脂泪落下,美人眼睛也不眨。
“母亲会带你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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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四人已到衡州地界,约再过四天便能回到无字店。
衡州这片地,虽不是什么富贵云集之处,但胜在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你到底如何破的魇术?”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中,明乐又问起穆春雪在梧州如何做到轻而易举的破开魇术。
捂着耳朵的穆春雪对于这个好奇心极强的人简直抓狂,寒目里掺着些许无奈,“我已说过几次,我不知道,凭感觉而行不可以吗?”
“我不相信。”明乐笃定他是有意瞒着她。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穆春雪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然后赶紧往前走。
脑袋上的星星消失后,明乐愤然往前追去。
走在后面的薄川和少嫌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他们走也不知道把行李拿走。”少嫌抱着一大堆行李嚎道。
“我帮你。”薄川望向他说道。
实则薄川也背着两大袋行李,额头也有些许薄汗,少嫌还未无耻到如此地步,便摇头拒了,“唉,薄川啊,你这么好说话,会嫁不出去的。”
“你们凡人不是很喜欢温顺的姑娘吗?”
未曾想到一向寡言的薄川竟会理会他的调侃,少嫌不由正经了几分,“男人多半还是喜欢那些有个性的姑娘,不过薄川你这样的,会有男人欢喜娶回家的。”
被少嫌这话给弄红了耳朵的薄川眼里激扬的光彩一晃而过,转瞬便成了黯然。
“可我是魅…”
“魅怎么了?你看那秦朝暮,朱宴,可比人还多情。”忽的又想起他们的下场,怕误导了薄川,少嫌又道,“他们虽没落什么好结果,但那毕竟是少数。”
蓦地一顿,少嫌想着薄川平时可不会与他瞎扯,这会莫不是……“薄川,你可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心里那根弦像被拨中了似的,薄川忍下满心慌乱,尽量面不改色的说,“只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有些困惑人的感情究竟为何物。”
“若只是好奇,不如好生修道,莫要乱扰心境,情之一字,甚难参破。”少嫌想她这样单纯的一个魅,默默无闻的活了两百年,也算不容易,人间爱恨多愁思,她何必为了好奇而染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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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穆春雪走得不算快,奈何他腿长而明乐和他比起来就如短腿耗子。
衡州民风不止淳朴还较为保守,大街上一个双十姑娘追着俏郎君实在有些引人注目。
“你看那姑娘,恐怕是年岁来了,急着出嫁。”一个买菜大妈说道。
“别瞎说,我看那公子长相好,指不定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被夫人撞见了追着问公道的。”另一白须老人抚须眯眼说。
听着这些市井杂言,明乐纵使没皮没脸,也不由止住了脚步,指着旁边卖糖葫芦的说,“呀,远远就看见你这的糖葫芦又大又红,便迫不及待跑来,近看果然,来,给我一串。”
伸手拿出两个铜板笑吟吟的伸向卖糖葫芦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