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餐后,席阚有些担心沈潋的身体,便教她在自家住下。
沈潋谢过了他的好意,推脱有事在身,便带着岳护告辞了。
席封平望着她的背影,神色晦暗,扶着席阚说道:“我送父亲回去。”
席阚将他的手拂开,独自撑着伞朝府邸走去,说道:“你自然有你的事要忙。你既受了朝廷的任命,就好好记清楚了,你先是浙江的总兵,然后才是我的儿子。我没能把浙江护好,你身为我的儿子,为国也好为家也好,若不能尽忠职守,趁早以死谢罪!”
席封平朝他的方向深深一拜,立起身来,说道:“席粲,送父亲回去。”
席粲立刻上前把伞接过,二人在雨中缓缓地走远了。
岳护同沈潋共同走在去码头的路上。雨小了些,沈潋干脆一把将伞推开,迈进了江南的朦胧里。
岳护也收了伞,一言不发地陪着她。
沈潋在青石板上跳了几步,在细雨中颇有兴味地转了个圈,说道:“我们去码头看看。约莫着何必钱的命令也该执行了,去抓几条漏网之鱼。”
岳护看着她没心没肺玩着的样子,忍了一忍,还是问道:“你方才为什么那么生席将军的气?”
沈潋踏了一脚水洼,委屈道:“他说我贪财。”
岳护乐了,盯着她的双眼,认真地问道:“你不贪吗?”
沈潋一跺脚,溅了两人满身的泥水,任性道:“好啊,你也来嘲笑我吗?我承认,我就是喜欢钱。济南城都知道的事,干脆也让杭州、让浙江也都知道算了。反正喜欢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他们是读书人,是正人君子,我是小人,我就喜欢那些金灿灿的东西。”
岳护笑着戳她的头,笑道:“小守财奴。”
沈潋上前拉起他的手,继续一蹦一跳地朝前去。
岳护止住她,问道:“你鞋子不湿吗?”
沈潋一脸无所谓道:“反正早湿了,管他的。”
岳护走到她面前,撩起衣摆,微微蹲下身,说道:“上来,我背你。”
沈潋径直越了过去,走三步蹦两步,任性道:“我不。又不冷,你担心什么?”
岳护只好站起来,无奈道:“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席将军并不是有心的。”
沈潋转过身来看他,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半点不明白的样子。岳护将她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别装了,闹一闹,嗯?”
沈潋把头埋到他胸前,伸出双臂用力地环住他,小声说道:“我已经在闹了。”犹豫了一下,她将脸埋得更深,闷声说道:“我想跟爹爹走不一样的路。不清廉,不干净,不高尚,但能干更多的事,能有更大的力量。为了同样的目标,不择手段、自甘污秽、随波逐流,直到最后能够将它实现……小护,袁党当朝,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原本想着,即便是背负千载骂名也无所谓,自会有明眼人看出来我的本心。可是今日被席将军一刺,即便知道他并非针对我……小护,我心里难受。”
沈潋眼眶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干得发疼。心里同样像是被许多东西不停地塞进来,挤不出去,阻挡不了,涨得厉害,憋得厉害,痛得厉害。
岳护始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静等着她放松下来。
沈潋开始吸鼻涕的时候,岳护才在她耳边问道:“去吃笼香菇包子?”
沈潋噗地笑了出来,差点喷出一个鼻涕泡,赶紧自己捂好了,责备地说道:“你刚刚怎么不劝着我,吃了那么多,现在胃里都是顶着的,再吃怕是真该吐了。”
岳护同样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老大人都夹到你碗里了,还让我怎么劝?”
沈潋趴在他身上,笑得浑身发颤:“老大人看着仙风道骨的,